但这只是开始。
我知道,按照那本破书的情节,吸血的亲戚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噩梦,是那个叫陆廷枭的霸总男主。
那个视法律为无物,把强取豪夺当深情,把虐待当调情的神经病。
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是原主的。
我拿起来,指纹解锁,无视掉那些来自“闺蜜”、“好友”的虚情假意的问候短信,直接打开了搜索引擎。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本城知名律师事务所。
擅长处理遗产纠纷、经济案件的律师名单。
《刑法》关于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偷税漏税的具体条款……
阳光透过窗户,在我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996都熬过来了,还怕你们这群法外狂徒?
来吧。
看看是你的男主光环硬,还是我的《刑法》大典厚。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阳光在空气中投下无声的轨迹。
我,或者说林晚意,靠在窗边,直到楼下那辆黑色轿车的引擎声彻底消失在远处,才缓缓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指尖。
掌心一片湿冷。
刚才那番交锋,看似占据上风,实则凶险。
林建业夫妇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一旦被戳破纸老虎的本质,暂时会退缩,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把我啃噬殆尽不会松口。
原主的记忆依旧混乱,像被打碎的镜子,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些关键的碎片。
父母意外去世的模糊场景,葬礼上林建业假惺惺的眼泪,搬进这栋名义上属于“抚养”、实则如同囚笼的别墅,以及……
那个叫陆廷枭的男人,如同噩梦般的初遇,他冰冷的眼神,和那句带着轻蔑的“你逃不掉”。
陆廷枭。
书中那个权势滔天、偏执疯狂的男主。
按照情节,他很快就会因为某个可笑的误会(通常是原主那对极品亲戚的“功劳”),认定原主是那种攀附权贵、心机深沉的女人,然后开始他的一系列“惩罚”——
强制契约、人身控制、精神羞辱,最后在虐身虐心中达成所谓的“HE”。
去他妈的HE!
我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从楼梯上滚落时的撞击感。
是意外,还是人为?
原主的记忆里,只记得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不是游戏,也不是可以随时弃文的小说。
这是真实的世界,会疼,会死。
我必须尽快掌握主动权。
第一步,是钱和人。
原主的银行卡、信用卡肯定都被林建业以“保管”为名控制着。
手机支付软件里余额寥寥无几。
这栋别墅里的佣人,眼神躲闪,态度微妙,显然早已被林建业夫妇收买或威慑。
我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
里面倒是还有些珠宝,看起来价值不菲。
原主母亲留下的?
我挑了几件款式简单、易于变现的钻石耳钉和一条素金项链,小心地收进口袋。
这是启动资金。
然后,是信息。
我重新拿起手机,忽略掉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直接搜索本市口碑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不能找和林氏集团有业务往来的,必须完全独立。
最终,我锁定了一家以处理复杂商事纠纷和遗产案件闻名的“正衡律师事务所”。
预约电话拨通,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你好,我想预约咨询,关于遗产继承和可能的监护权滥用、财产侵占问题。对,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预约成功在明天上午。
这给了我一个晚上的缓冲时间。
接下来,是安全屋。
这里不能再住了。
林建业今天吃了瘪,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狗急跳墙?
我必须立刻离开。
我在手机地图上搜索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选定了一家以安保严格著称的“君悦酒店”,用手机预订了一间套房。
然后,我开始快速而无声地收拾行李。
只拿必要的证件(幸运的是,原主的身份证、护照等重要文件似乎被她藏在了书架上一本厚厚的《追忆似水年华》的挖空夹层里,这大概是这个懦弱女孩仅有的反抗)、几件换洗衣物,以及那几件珠宝。
整个过程,我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耳朵却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声响。
别墅里的佣人似乎得了什么指示,并没有人来打扰我。
下午四点,天色尚早。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如同出门散步一般,从容地走下楼梯。
客厅里,那个总是板着脸的保姆张妈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到我,眼神闪烁了一下,站起身,“**,您要出去?晚饭……”
“不用准备了,我约了朋友。”我打断她,语气平淡,脚步未停。
走出别墅大门,感受到外面微凉的空气,我才真正松了口气。
没有回头,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报出酒店名字。
车子启动,将那栋压抑的别墅远远甩在身后。
君悦酒店的套房宽敞奢华,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
我反锁好门,拉上窗帘,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安全感。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坐在书桌前,我打开酒店提供的便签纸和笔,开始梳理思路,罗列要点。
林建业夫妇——涉嫌欺诈(股权代持协议)、侵占财产(控制原主银行卡、可能挪用遗产);还可能涉嫌故意伤害(楼梯“意外”?需调查)。
明天律师咨询,固定证据(录音?协议副本?),申请财产保全,必要时报警。
陆廷枭是书中的主要威胁。
其行为模式——非法拘禁、强制亲密、经济控制、精神压迫。
可能的违法点——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威胁恐吓、商业违法(偷税漏税?不正当竞争?书中似乎提过)。
收集其违法证据(难度大),保持距离,必要时利用法律反击。重点防范其与林建业勾结。
目前首要任务——理清遗产(遗嘱、信托);确保经济独立(变现珠宝,尽快拿到属于自己的钱);寻找可靠盟友(律师?**?)。
写完这些,我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
将问题拆解,找到法律依据,制定行动计划——这是我在前世职场练就的生存本能。
第二天,我提前十分钟到达正衡律师事务所。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陈的中年男律师,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谨,目光锐利。
我没有任何隐瞒,将父母去世、叔父林建业企图骗取股权代持协议、控制我经济来源、以及怀疑楼梯坠落并非意外等情况,尽可能清晰、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我还出示了我偷偷用手机录下的昨天与林建业对话的音频(虽然有些模糊,但关键部分清晰可辨),以及那份被我借口头晕没有签字的协议照片。
陈律师听完,眉头微蹙,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林**,根据你的陈述和现有的初步证据,你的叔父林建业先生的行为,确实涉嫌构成《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的诈骗罪,以及可能涉及的侵占罪。
关于楼梯坠落事件,如果能找到新的证据,也可以考虑以故意伤害报案。”
他顿了顿,看向我,“你的诉求是?”
“拿回我父母留下的全部遗产的合法控制权,追究林建业夫妇相应的法律责任,确保他们不能再以任何形式骚扰、侵害我的权益。”
我语气清晰而坚定。
陈律师点了点头,“明白了。
我们会首先向法院申请对你的遗产,特别是林氏集团股权进行诉前财产保全,防止被恶意转移。
同时,会正式向林建业先生发出律师函,要求其限期归还非法占有的你的个人财产,并就其行为做出说明。
关于刑事部分,我们需要收集更充分的证据后再决定是否报案。”
“一切按法律程序来,我配合。”我表示同意。
聘请陈律师作为我的**律师,签署了委托协议,并用随身带的珠宝抵押支付了前期费用后,我感到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一点点。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然而,法律的齿轮刚刚开始转动,狗血的情节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刚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酒店,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面无表情的司机下车,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陆先生想见您。”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陆廷枭。
他还是来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车窗玻璃是深色的,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那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已经透了出来。
按照原情节,此刻的我应该瑟瑟发抖,或者愚蠢地试图逃跑,然后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回去,开启强制爱情节。
但我只是站在原地,手指悄悄按下了手机侧面的快捷录音键,然后抬头,平静地看着那个司机。
“哪位陆先生?我不认识。
另外,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非法拦截他人交通工具,或者强行登车、扒车,影响交通工具正常行驶的,处警告或者二百元以下罚款。
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我顿了顿,补充道,“你这算非法拦截吗?”
司机那张扑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僵硬。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周围已经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半。
一张棱角分明、极其英俊,却也冷硬得如同冰雕的脸露了出来。
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此刻正带着一丝审视和……极淡的讶异,落在我身上。
陆廷枭。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
“林晚意。”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上车。”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陆先生,是吧?”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我们素不相识,你当街拦车,行为已经涉嫌违法。如果你有事找我,可以通过我的律师预约。或者……”
我稍微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几个驻足观望的路人能听清。
“如果你坚持要在这里‘请’我,我不介意现在就拨打110,告你一个非法拘禁未遂,以及骚扰。
相信警察叔叔会很乐意帮你普及一下法律常识。”
陆廷枭的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尤其是被一个女人,如此当众驳斥和威胁过。
他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而我,只是稳稳地站着,手里紧紧握着正在录音的手机,像握着一把无形的武器。
法律,就是我此刻的铠甲。
这场发生在繁华街头的对峙,无声,却充满了硝烟味。
狗血的列车,似乎在我这个“懂法”的异数出现时,第一次……脱轨了。
陆廷枭的视线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我脸上,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或伪装。
周围的空气凝滞了,连路边梧桐树上聒噪的蝉鸣似乎都瞬间噤声。
那几个驻足的路人,虽然听不清具体对话,但显然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对峙气氛,目光在我们和那辆象征着巨额财富与权力的劳斯莱斯之间逡巡。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我几乎能听到他内心算盘珠子崩裂的脆响——一个从未脱离掌控的猎物,不仅挣脱了陷阱,还反过来亮出了獠牙,甚至引来了围观。
“律师?”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嘲弄,“林晚意,你玩什么把戏?”
“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不是玩把戏,陆先生。这是每个公民的基本权利。”
我语气平稳,握着手机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掌心渗出薄汗。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退缩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需要我重复一遍我的律师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更希望直接和警方沟通?”
他的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半降的车窗后,是他不容挑衅的权威正在被当众摩擦。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足以将任何胆敢违逆他的人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