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我被彻底软禁在了临渊阁。
说是软禁,但吃穿用度都是顶级的。
赫连烬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只要我有用,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一旦我没用,死路一条。
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PUA老手了。
我没空理会这些,一门心思扑在了“治疗方案”上。
我让青禾给我找来了所有能找到的医书,尤其是关于奇毒和头风病的。
虽然这些古籍里的记载语焉不详,但结合我从原著里得到的信息,我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治疗思路。
“赤血烙”的毒性,主要是攻击神经系统。
毒发时,剧痛导致大脑皮层异常兴奋,进而引发狂乱。
古代没有**,没有镇静剂。
我能做的,只有物理疗法和心理干预。
物理上,我需要一套工具。
我画了图纸,让青禾去找人打造。
那是一套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
当然,我不会针灸,这玩意儿是用来**穴位的。
古代人迷信银针,觉得它很高端,这能增加我的专业感。
心理上,我需要营造一个绝对安静、能让人放松的环境。
我让白芷准备了大量的安神香和一些特定的草药,比如薰衣草、洋甘菊之类的。
虽然她们一脸“这是什么鬼东西”的表情,但还是照办了。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
入夜后,我让青禾和白芷把临渊阁里所有的灯都换成了光线柔和的羊角灯,点上了我特制的安神香。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宁静味道。
我准备好了一切,然后就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
我不知道赫连烬会在哪里发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
这本身也是一场堵伯。
如果他不来,我所有的准备都将白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子时将至。
我的心也一点点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嘶吼。
“王爷!王爷您冷静点!”
“快!快拦住王爷!”
“啊!”
一声惨叫之后,房门被“轰”的一声巨响,从外面整个撞开。
赫连烬就站在门口。
他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狂暴气息。
他紧紧捂着头,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看起来分外骇人。
几个试图阻拦他的侍卫,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青禾和白芷吓得脸色惨白,当场就跪了下去。
“滚出去。”我冷静地对她们说。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地跑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一个处于狂暴状态的疯王。
说实话,不怕是假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巴掌拍死我,绝对不费吹灰之力。
但我知道,我不能退。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慢慢地向他走过去。
“赫连烬。”
我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里是我的地方,该滚的是你。”我居然还有心情跟他贫嘴。
我继续朝他走近。
“别过来!”他嘶吼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似乎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撕碎眼前一切的冲动。
“赫连烬,看着我。”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知道你很痛。但是杀戮和破坏,只会让你更痛。”
“你脑子里的那团火,需要的是疏导,不是发泄。”
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他身上的煞气几乎凝为实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他粗重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理智和疯狂在剧烈地交战。
我不再犹豫,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他捂着额头的手背。
他的手滚烫,像一块烙铁。
在他因为我的触碰而身体一僵的瞬间,我用上了我毕生最温柔的语气。
“别怕。”
“痛的时候就抓紧我。”
“相信我,我能帮你。”
也许是我的声音起了作用,也许是他真的到了极限。
他眼中的疯狂,竟然真的褪去了一丝。
他没有甩开我的手。
我心中一喜,知道有门儿。
我拉着他的手,将他引到内室的软榻上。
“躺下。”我说。
他像一个听话的大孩子,虽然动作僵硬,但还是顺从地躺了下去。
我让他枕在我的腿上,然后拿出了我准备好的银针。
当然,不是扎他。
我选了一根最粗的,开始用圆润的针头,不轻不重地按压他头部的几个关键穴位。
太阳穴,风池穴,百会穴……
这些都是我从网上看的穴位**教程里学来的,据说能有效缓解偏头痛。
我一边按,一边用催眠般的语气,低声引导他。
“放松……深呼吸……想象你在一片宁静的湖边……”
“所有的疼痛,都随着你的呼吸,一点点排出体外……”
一开始,他的身体还是紧绷的,肌肉像石头一样硬。
但随着我的**和引导,他紧皱的眉头,竟然真的,一点点地舒展开了。
他赤红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也随之消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按得手腕都快断了的时候,枕在我腿上的男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几不可闻的喟叹。
他没睡着,但显然,最痛苦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我低头看他。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他安静的睡颜上。
褪去了那身煞气的赫连烬,睫毛长得像两把小刷子,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竟然……有那么一点好看。
我正看得出神,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我小小的身影。
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审视,而是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他沙哑地开口,“是怎么做到的?”
我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轻描淡写地回答:
“都说了,我专治疯子。”
“现在,信了吗,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