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经与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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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我穿着一身黑,站在母亲墓前,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但我浑然不觉。

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张晋以“家属代表”的身份接待着宾客,俨然已是林家新的主人。

“薇婉,节哀顺变。”张晋走到我身边,撑起一把黑伞,“公司那边你放心,我会帮你打理好的。”

我没有看他,目光依然停留在墓碑上:“李医生今天没来。”

张晋顿了顿:“他身体不适。”

“是吗?”我轻声说,“我以为他是良心不安。”

张晋眼神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你受的打击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回家休息吧,这里我来应付。”

我终于转头看他,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像是眼泪,但我的眼睛干涩而冰冷:“好啊,我们回家。”

我故意把“家”字咬得很重。张晋满意地笑了,以为我再次屈服。

他不知道,从今天起,我将成为他最可怕的噩梦。

我跟着张晋回到那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冰冷得像坟墓的别墅。

小雅已经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的主沙发上,翘着腿,手里端着我母亲最喜欢的那个青花瓷茶杯。

“葬礼结束了?”她轻啜一口茶,语气轻松得像在问天气。

张晋走过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我的手指在黑色大衣口袋里收紧,握住了那串玫瑰经念珠。

尖锐的链条再次刺入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薇婉,别站在那里发呆。”张晋转头看我,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宽容,“去换身衣服,然后我们谈谈公司的安排。”

我顺从地点头,低眉顺眼地走上楼梯。在拐角处,我瞥见小雅正得意地朝张晋使眼色,张晋则回以一个胜利的微笑。

他们真以为我认命了。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走到窗前。雨水顺着玻璃滑落,像极了眼泪。

但我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我打开床头柜的暗格,取出一个老旧的笔记本——这是我父亲生前的日记,我前几天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

翻开泛黄的纸页,父亲熟悉的笔迹让我鼻子一酸,但我很快压下情绪。

我寻找着关于张立强的记录,终于在一页上找到了:

“1998年3月15日。立强的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是他违反操作规程。工会要求高额赔偿,我同意了。他家里困难,妻子卧病在床,还有个年幼的儿子。但愿这笔钱能帮他们渡过难关...”

后面几页还有后续记录:张立强拿到赔偿款后并没有用于家庭,而是沉迷堵伯,最终债台高筑。

父亲曾派人去帮助他们母子,但都被张立强赶走了。

我合上日记,深吸一口气。

真相与张晋所相信的截然不同,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仇恨已经扭曲了他的心灵,真相无法唤醒一个执意复仇的人。

我需要的不是辩解,而是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