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这么想,我也认。
以前的我,许多时候总是要争的。
先是赵婉的生辰,后有太后寿辰,朱珩索性让宫里大办一场。
先是摆宴,接着还弄了赏珍会。
太后心情好,命人取来一方古砚,说在座若有谁喜欢,就送给她了。
德妃率先敛衽一礼,说自己笔拙,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
她退让之后,我与赵婉的目光,几乎在同一时刻,落在了那方古砚之上。
太后也瞧出来了:「看来淳妃和懿妃都喜欢,我也不好定夺,就陛下做主吧。」
周遭空气霎时凝住,无数道视线明里暗里扫来,带着熟悉的、看好戏的奚落。
我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省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脸面,索性跟在德妃后面说:「太后娘娘,此砚珍贵,臣妾笔力浅薄,怕辜负宝物,就不妄求了。」
周遭泛起细微的骚动。
见个个恭让,太后很是宽慰地笑笑,她看向赵婉,「就许给懿妃?」
赵婉正欲顺势谢恩——
「母后,」朱珩却忽然开口,「依儿臣看,淳妃于书画一道素有灵性。」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深邃难辨:「这方古砚,不如赐给淳妃。」
这决定,让众人皆惊。
太后也无二话。
赵婉面上无虞,柔声贺我得了好东西。
当晚,朱珩来了紫华殿。
「那方砚,可还称手?」
「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免得你又拿去转赠德妃了。」
我正要添茶的手,一时顿在半空。
「你如今位份也不低,有些往来,不必刻意屈就,去攀附什么。」
我听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怔了一会,不自觉问了出来:「皇上也觉得我送德妃东西,与她往来,都只是为了攀附算计?」
朱珩没想到我会直接问,他眸光微动,沉默在殿内蔓延。
我偏又是个不愿忍就的。
「这不对,我要是想钻营地位,那该使劲把德妃娘娘挤下去才是,执掌六宫之权拿到手上可比多少个赏赐都有用。」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皇上是怕我和德妃合起伙来壮大声势,打压懿妃?」
朱珩一怔。
我看着他,心知自己猜对了。
不禁冷笑:「那更不对了,要说嫌隙,我和懿妃确实有些。但德妃可没有,我哪有这个能耐,能说动她跟我一块胡闹。」
朱珩皱紧眉头:「嫌隙?还是因着册封那事吗?」
不等我回答,他长长地沉下一口气:「一个封号罢了,也值得你闹了这么久吗?」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下唇被咬得生疼,才勉强稳住声线,可话一出口,还是带了颤:
「对啊,不过一个封号而已,既然这么轻,这么无关紧要,那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呢?」
他望着我微红的眼眶,当场怔住,竟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