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站在别墅门口,身后是刚刚签下离婚协议的客厅,面前是这片足以打败任何人认知的黑色洪流。清晨的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这令人窒息的震撼。
我能清晰地听到,身后客厅里,张兰芳那尖锐的嗓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紧接着,是咖啡杯摔落在地,碎裂的刺耳声响。以及苏晴那一声短促的、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呼。
我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去看那老管家——我外公最信任的仆人,福伯。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庞大的阵仗。三年隐忍,我早已料到回归的场面不会小,但如此直接、如此高调的宣告,还是稍微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外公是想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某些人,宣告我的归来。
福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纹丝不动,仿佛我不开口,他就会一直这样鞠躬下去。
我缓缓抬起手,虚扶了一下:“福伯,起来吧。辛苦你了。”
福伯这才直起身,脸上带着激动和欣慰的笑容:“少爷,您受苦了。老爷吩咐,从这一刻起,您便是寰宇财团唯一的继承人,拥有最高权限。财团旗下所有资产、力量,随时听候您的调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四周。那些黑衣壮汉们,眼神更加敬畏,腰杆挺得笔直。
这时,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是张兰芳和苏晴。
张兰芳脸上的得意和刻薄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恐和茫然。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门外的车队和人群,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她的一条腿似乎软了,半倚在门框上,才勉强没有瘫下去。
苏晴跟在她身后,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震惊和慌乱。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陌生感和一种开始崩塌的认知。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刚刚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林……林凡……这……这是怎么回事?”苏晴的声音带着颤抖,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平静和淡漠。
我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张兰芳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声音尖利得变形,指着门外:“这些车……这些人……是……是来找你的?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张兰芳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三年的羞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岳母,哦不,张女士,”我刻意纠正了称呼,“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是废物,是垃圾,离了苏家,只能喝西北风吗?”
张兰芳浑身一颤,脸色由白转青,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我向前一步,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豪车,扫过那些肃杀的黑衣人,最后,重新定格在苏晴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
“现在,你告诉我,”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谁,才不配?”
“谁才不配?”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在苏晴和张兰芳的耳边炸响。
苏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飘落在地,像一片枯叶。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和悔恨。她不是傻子,眼前这一幕,再结合我此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一直看不起的、认为一无是处的丈夫,竟然拥有着如此恐怖的身份和背景!而她,却在三年之期届满的这一天,亲手将他推开,签下了离婚协议!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最愚蠢的笑话!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张兰芳喃喃自语,像是疯魔了一般,她猛地抓住苏晴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晴晴!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是林凡请来的演员对不对?是他故意演戏来吓唬我们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希望,但这希望,在眼前这片无声的钢铁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福伯适时地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寰宇财团麾下,‘影卫’从不开玩笑。少爷的身份,毋庸置疑。”
“寰……寰宇财团?”苏晴毕竟受过高等教育,隐约听说过这个神秘而强大的跨国财团的名字。据说其资产遍布全球,渗透到各行各业,能量大到无法想象。她以前只当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而林凡,竟然是这个财团的继承人!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这三年来对我的冷落、轻视,想起母亲对我的辱骂,想起自己刚才那“好心”的补偿和“好聚好散”……每一幕,此刻都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刀,切割着她的心脏。
“林凡……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苏晴看着我,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后悔,是恐惧,也是无法接受现实的崩溃。
我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中曾经对她有过的那一丝温情,早已荡然无存。三年的冷漠,早已将那份感情消耗殆尽。现在的她,在我眼里,和路人甲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
“不知道?”我轻笑一声,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苏晴,这三年,你们苏家有机会知道的。可惜,你们的眼睛,只看得见表面的光鲜,只信奉instant的利益。你们从未真正想过,我林凡,为何愿意入赘苏家?又为何甘愿忍受三年的屈辱?”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离婚协议书,轻轻弹了弹上面的灰尘。
“现在,如你们所愿,字,我已经签了。”我将协议在她面前晃了晃,“从法律意义上说,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说完,我不再看她惨白的脸,转向福伯。
“福伯,我们走吧。”
“是,少爷!”福伯恭敬地应道,然后对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立刻,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被无声地打开,一名黑衣人躬身侍立一旁。
我迈步,准备上车。
“等等!林凡!女婿!等等!”张兰芳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苏晴,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裤脚,脸上堆满了谄媚和哀求,与之前的刻薄嘴脸判若两人,“女婿!是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你和晴晴是夫妻啊!怎么能说离就离呢!那协议不作数!不作数的!”
福伯眉头微皱,立刻有两名黑衣影卫上前,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张兰芳,不让她靠近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张女士,协议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而且,是你和你女儿,逼着我签的。现在说不作数?晚了。”
“不晚!不晚!”张兰芳哭喊着,“晴晴是爱你的!她刚才说的都是气话!都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好!是我逼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别怪晴晴!你们不能离婚啊!”
爱?我心中冷笑。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用这种拙劣的谎言试图挽回。真是可悲又可笑。
苏晴也终于鼓起勇气,冲到我面前,泪眼婆娑:“林凡,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我爱你……”
“爱?”我终于转过身,正视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苏晴,你的爱,太廉价了。廉价到,抵不过你母亲的一句挑唆,抵不过外人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的闲话,更抵不过,你心中那点可笑的虚荣。”
我指了指她身后的别墅,又指了指眼前的劳斯莱斯。
“你爱的,是住在别墅里的林凡,还是能给你带来宝马香车的林凡?或者说,你现在爱的,是能调动眼前这一切的,‘寰宇财团继承人’林凡?”
苏晴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
“答案,我们心知肚明。”我收回目光,不再有丝毫留恋,弯腰坐进了车内。
车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内,是极致的奢华与安静。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车载系统无声地运行着。
车外,张兰芳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捶胸顿足,丑态百出。苏晴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望着车窗,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福伯坐进副驾驶,轻声询问:“少爷,去哪里?”
我看着窗外那对母女狼狈的身影,以及周围别墅区那些被惊动、躲在窗户后面偷窥、指指点点的邻居们,心中一片平静。
三年的隐忍,今日的爆发。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去江城国际会议中心。”我淡淡开口,“听说今天那里,有个苏家很想参加的商业峰会?”
福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的,少爷。苏氏集团的申请,已经被峰会主办方,也就是我们财团下属的投资公司,拒绝了三次。”
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通知峰会负责人,我今天要亲自出席。另外,给苏家发一张邀请函,以我的名义。”
福伯立刻领会:“明白,少爷。是要让他们……”
“不是想攀高枝吗?”我看向窗外,目光深邃,“我就给他们一个,永远也够不到的高度。”
车队缓缓启动,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地退去。留下别墅门口,一片狼藉和无数震惊的视线。
苏家的噩梦,江城商界的风暴,从我踏出这扇门开始,正式降临。
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行驶在江城的主干道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熟悉的街景此刻看来却有一种疏离感。三年了,我以“废物赘婿”的身份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着世态炎凉。而今天,一切都将不同。
车内寂静无声,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送风声。福伯恭敬地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关于江城国际商业峰会的详细资料。
“少爷,峰会将在上午十点正式开始。目前与会者包括江城本土排名前二十的企业代表,以及部分来自省外的投资机构。苏氏集团的主营业务是高端建材,他们一直试图打入峰会核心圈,希望能获得‘寰宇资本’的投资,或者至少拿到一些顶级项目的供应商资格。”福伯的声音平稳,带着专业素养。
我快速浏览着资料,目光在“苏氏集团”几个字上停留片刻。苏家靠着三年前我那份方案起死回生,这几年确实发展不错,但也到了瓶颈期,急需外部资源和资金注入。这个峰会,对他们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跳板。
“拒绝他们三次的理由是什么?”我随口问道。
“表面理由是‘企业资质与发展潜力不符峰会标准’。”福伯顿了顿,补充道,“实际上,是老爷授意,在您考核期结束前,暂时压制苏家的发展势头,以免他们膨胀过快,对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我点了点头。外公考虑得很周全。如果苏家在这三年内飞黄腾达,张兰芳和苏晴的嘴脸恐怕会更难看,我的处境也会更艰难。这种压制,反而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虽然苏家绝不会这么想。
“给他们发邀请函吧。”我合上平板,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用‘林凡先生’的个人名义发送,注明是‘特别邀请嘉宾’。”
福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恢复平静:“是,少爷。我立刻安排。”他明白,这不是施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亮相”。我要在苏家最渴望的舞台上,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曾经弃之如敝履的人,如今站在了他们需要仰望的高度。
“另外,”我补充道,“查一下这三年来,苏氏集团所有的财务往来、税务情况、以及苏国栋(苏晴父亲)和张兰芳的个人账户异常。要详细。”
“已经在进行中,少爷。”福伯回答道,“初步数据显示,苏氏集团在税务方面有一些‘技术性’处理,金额不大,但操作手法并不干净。苏国栋先生似乎有参与一些境外小额投机,有亏有赚。张兰芳女士……她的个人消费与公司账面有一些无法合理解释的关联。”
我冷笑一声。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家骨子里那份贪婪和短视,并没有因为财富的增加而改变。这些材料,或许会在某个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加快进度,我要最详细的报告。”
“明白。”
车子驶入江城国际会议中心的地下VIP通道,直接进入专属电梯,直达顶层的贵宾休息室。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闲杂人等。这就是绝对权力带来的便利。
休息室极其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江城的景色。早有侍者准备好精致的茶点和饮品。我站在窗前,看着脚下这座熟悉的城市,心中波澜起伏。三年前,我是仰视它的一员;三年后,我将主宰它的商业脉搏。
……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
客厅里一片死寂。破碎的咖啡杯碎片还散落在地毯上,张兰芳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苏晴则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前,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那震撼的一幕,如同噩梦般萦绕不去。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那些只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的豪车,以及那些肃杀的黑衣人,还有老管家那声恭敬的“少爷”……这一切都明确无误地指向一个事实——林凡,他根本不是什么废物!他隐藏了惊天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