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砚的视线在那片油渍上停留一瞬，对着秦慕婉柔柔一笑。

下一秒，他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踩上那片油迹。

“临砚！”

失重感猛然袭来，天旋地转，身体撞击楼梯的闷响和秦慕婉惊慌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陷入黑暗前，她惊慌失措冲过来的身影，是他眼中最后的景像。

真好，这一次，粉身碎骨的路，由他自己来选。

这痛，也成了他挣脱她的第一步。

……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气味。

沈临砚睁开眼，右腿传来钝痛。

“哥哥，你醒了！”沈泽铭守在一旁，眼圈红红，“你吓死我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秦慕婉站在窗边，眉头紧锁。

沈临砚虚弱出声：“慕婉，我的腿？”

秦慕婉抿了抿唇：“骨裂、韧带损伤，需要长时间恢复，比赛，恐怕……”

还好，如他所料，伤势在自己的控制下并没有那么严重。

沈临砚露出一抹苦涩却坚强的笑容。

“没关系，泽铭不是一直在训练，这次机会难得，就让泽铭代替我去吧。”

病房内瞬间安静。

沈泽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秦慕婉紧紧盯着沈临砚，冷声道，“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然呢？”

沈临砚迎上她的视线，声音无助：“我已经这样了，双人滑的资格不能浪费，泽铭有能力，我也放心。”

秦慕婉周身气压变得更低，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哥哥，你……”

“我没事。”沈临砚敛去眸中冷光，“慕婉好像生气了，你帮我出去看看她。”

沈泽铭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沈临砚一人，他靠在床头。

她生气了。

为什么？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成全她和沈泽铭，让沈泽铭代替他站上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前世她亲手策划，今生他主动奉上，她应该满意才对。

沈临砚轻轻抬手，指尖触碰缠绕着右腿的绷带，清晰的钝痛一阵阵传来，却远不及前世从楼梯上滚下时，梦想粉碎的万分之一。

沈临砚退赛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在网络掀起轩然大波。

【沈临砚受伤，十连冠危矣！】

【没有‘冰上神话’镇场，我们岂不是又要回到被碾压的耻辱年代？】

……

类似的标题触目惊心。

他和秦慕婉，被称为冰坛绝无仅有的“双王”，统治双人花滑整整九年。

尤其是积怨已久的对手国，这九年都活在他们带来的阴影之下。

今年若能达成十连冠，将是载入史册的传奇，却因他意外腿伤而半路夭折。

沈临砚靠在病床上，指尖划过屏幕，那些惋惜或愤慨的言论并未激起他的情绪。

粉身碎骨的痛都经历过，这些口舌之争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