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被追杀的陆淮安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时,他瞎了。我一个开黑车跑夜路的,
没日没夜地赚钱给他治眼睛。他说等他好了,第一眼就要看到我,然后娶我。可他复明那天,
陆淮安的家人找上门来,他却死死盯着我身边的闺蜜,喊出了她的名字。原来,闺蜜骗他说,
是她救了他,而我只是个贪图钱财、冒领功劳的恶毒女人。面对镜头,记者问他我是谁。
陆淮安满眼厌恶:“一个想靠我上位的骗子,令人作呕。”后来,他为闺蜜一掷千金,
而我嫁给了京圈人人畏惧的“活阎王”,那个曾经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死对头。婚礼上,
陆淮安带人闯入,质问我:“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嫁给一个刚出狱的**犯!
”我依偎在新婚丈夫怀里:“因为他就算身在地狱,也知道谁是把他拉出地狱的人。
”陆淮安崩溃了:“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我笑得云淡风轻:“报复你?
你也配?我只是单纯地想当阎王妻罢了。”1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攥着手里那张缴清了最后一笔手术费的单据,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
砰砰直跳。单据上冰冷的数字,是我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在城市深夜的脉络里一公里一公里跑出来的。我的二手捷达,车轮上滚过的是我的血汗,
也是陆淮安重见光明的希望。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苏**,恭喜,
陆先生的手术非常成功。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拆纱布了。”我的眼眶一热,
积压了数月的疲惫和辛酸在这一刻化作巨大的喜悦。我冲进病房,扑到陆淮安的床边,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淮安,你听到了吗?你明天就能看见了!”病床上的男人,
即使双眼蒙着厚厚的纱布,也无损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他摸索着,精准地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能抚平我所有的不安。“然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像是三月的春风,“辛苦你了。等我看见你,我们就结婚。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把脸埋在他的掌心,感受着他指腹的薄茧,用力点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了这一天,我卖掉了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那个小小的玉佩;为了这一天,
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啃着最硬的馒头,喝着免费的汤;为了这一天,
我无数次在深夜的后巷被醉汉骚扰,被同行排挤。但一切都值了。第二天,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买了陆淮安最喜欢的鲜奶小蛋糕,还带上了我最好的闺蜜林薇。
我想让她一起见证我们最幸福的时刻。林薇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朋友,
她知道我为陆淮安付出的一切,也总是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鼓励我。病房里,
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为陆淮安拆解纱布。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握着林薇的手,
紧张得手心冒汗。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陆淮安缓缓地、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我日思夜想,曾无数次在梦里描摹过的眼眸,终于重新映出了这个世界的光。
他先是有些迷茫,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他的目光在房间里迟缓地扫视,
掠过医生,掠过窗台的阳光,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停滞,
我对他绽开一个练习了无数次的、最灿烂的笑容。可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就像是扫过一件无足轻重的摆设,然后,径直越过我,死死地定格在我身后的林薇身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我看到他原本迷茫的眼神瞬间被点亮,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堪称惊心动魄的光彩。他的嘴唇翕动着,
像是跋涉沙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薇薇……”他颤抖着声音,喊出的,是林薇的名字。
下一秒,他掀开被子,踉跄着冲下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将站在我身后、同样一脸错愕的林薇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薇薇,
我终于……我终于能看见你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蛋糕盒“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烂。
林薇在我无法置信的目光中,先是愣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反手抱住陆淮安,
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发出了压抑的、带着委屈的哭声:“淮安,太好了……我就知道,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正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猛力推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簇拥着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们身后,
是扛着长枪短炮、闪光灯亮成一片的大批记者。“淮安!我的儿子!
”贵妇人哭着扑向陆淮安。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陆淮安,
我从盘山公路翻下的废车里拖出来的男人,那个告诉我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的男人,
原来是京圈陆氏集团走失的继承人。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疯狂地闪烁,
将这戏剧性的一幕记录下来。“陆先生,请问这位抱着您的女士,
就是您昏迷时一直提到的那位救命恩人吗?
”一个记者将话筒递到陆淮...an的嘴边。陆淮安紧紧搂着林薇,
第一次抬眼正视我。那双我用血汗换来光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只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样的陌生和厌恶。他薄唇轻启,当着所有媒体的面,一字一句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我的耳边:“她?一个想靠我上位的骗子,令人作呕。
”2一句话,将我从云端狠狠地拽下,摔进了无尽的深渊。我浑身冰冷,
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麻木了。耳朵里嗡嗡作响,闪光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却感觉不到。骗子?令人作呕?这就是我救回来的男人,我爱了一年的男人,
对我唯一的评价。陆淮安的母亲,那位高高在上的陆夫人,朝身后的助理递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从包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刷刷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轻蔑地递到我面前。
“拿着这笔钱,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陆家人面前。”她的语气,
像是在打发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我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陆淮安。
我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不忍。可是没有。他甚至懒得再看我一眼,
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怀里的林薇,仿佛她才是他世界的中心。两个黑衣保镖上前,
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将我“请”出了病房。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里面传来陆淮安对记者的宣告:“我,
陆氏集团继承人陆淮安,在此宣布,林薇**是我唯一的挚爱,待我身体康复,
我们会立刻订婚。”身后是震天的欢呼和祝福,而我,像一个被丢弃的垃圾,
被扔在了冰冷的走廊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等我回过神来,
已经站在了我和陆淮安租住的那间破旧出租屋里。屋子里一片狼藉。属于陆淮安的东西,
那些我一件件为他添置的衣物、书籍、生活用品,全都不见了。被清空得干干净净,
仿佛他从未在这里生活过。只剩下我那些廉价的、沾满油污的东西,散落一地,
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桌上,还放着我早上出门前给他准备的保温饭盒。我走过去,
打开,里面是我熬了一夜的骨头汤。“啪!”我将饭盒狠狠地摔在地上,
乳白色的汤汁和骨头碎肉溅得到处都是。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攥得皱巴巴的支票,
看着上面那一长串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将支票撕得粉碎,
一片一片地扔进垃圾桶。陆淮安,林薇。你们欠我的,我会一分一分,亲手拿回来。
为了活下去,我重新开上了我那辆破捷达。白天在修车厂打零工,
晚上继续去酒吧后街跑黑车。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心里那个叫陆淮安的位置,
如今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灌着刺骨的寒风。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
我把车停在“夜色”酒吧的后巷,等着活儿。雨刷器疯狂地摆动,也刮不尽车窗上的雨幕。
就在我快要睡着时,后座的车门突然被拉开,一股夹杂着雨水和浓重血腥味的气息涌了进来。
我一个激灵,猛地回头。一个男人坐了进来,他全身湿透,黑色的衬衫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结实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潜伏在暗夜里的孤狼,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戾气。“去哪?
”我压下心里的惊惧,冷声问道。“随便开。”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干涩。我没再多问,黑车司机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我发动车子,汇入雨夜的车流。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
我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他,他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
身上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我心里有些发毛,这人不会是刚跟人火拼完吧?
就在我盘算着要不要把他扔在半路时,他突然开口了。“刚出来,没地方去。
”我心里一咯噔。出来?从哪儿出来?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脑海。
京圈那个因“**”和商业罪入狱,人人谈之色变的“活阎王”,肖珏。传闻,他今天出狱。
更传闻,当年亲手把他送进去的人,正是陆氏集团的大公子,陆淮安。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绷紧了。车子不知不觉开到了一个废弃的码头,雨势渐小,
周围一片死寂。我停下车,等着他付钱下车。可他没动。他睁开眼,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精准地锁定了我的视线。“苏然。”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浑身一僵。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递到前面:“一个月,做我的专属司机,
薪水你开。”我没接,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是出租车司机。”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
身体微微前倾,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脸凑近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知道你不是。
我还知道,你刚从医院里被赶出来。”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知道陆淮安对你做了什么。”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看着我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
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想报仇吗?”他问,声音里带着致命的诱惑,
“我帮你。”3我和肖珏的交易,就从这个雨夜开始。我成了他24小时待命的专属司机。
他给了我一张副卡,让我去租一套好点的房子,买几身体面的衣服,
然后把那辆破捷达送进了报废厂,换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
他自己住在一个安保极其严密的顶层江景公寓里,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空旷得不像个家,
倒像个高级囚笼。这与他那个“活阎王”的传闻,似乎格格不入。他话很少,
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他似乎有自己的情报网,出狱不过几天,
整个京圈的动向都了如指掌。他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是去查林薇。“我要她从小到大,
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份文件,语气淡漠。
我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去办了。我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滚多年的人,自有我的门路。没过几天,
一份关于林薇的详细资料就放在了肖珏的桌上。她出身普通工薪家庭,却从小就虚荣心极强。
上学时偷过同学的钱,工作后撬过同事的客户,甚至因为在商场盗窃名牌包,进过少管所。
只是这些案底,后来都被人花钱抹平了。肖珏翻着资料,发出一声冷笑:“果然是物以类聚,
蛇鼠一窝。”我站在一旁,看着资料上林薇那张清纯无害的脸,心里一阵发冷。
我竟然把这样一个人当了那么多年的闺蜜。“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被吊销出租车营运证吗?
”肖珏突然抬头问我。我愣住了。那是我心底的一根刺。三年前,
我还是个正经的出租车司机,就因为救一个突然冲出马路的小孩,闯了红灯,导致连环追尾。
尽管我是为了救人,最后却被判定全责,不仅赔光了所有积蓄,还被吊销了营运证,
从此只能开黑车为生。“不是意外吗?”我艰涩地开口。肖珏没回答,
只是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你自己看。”文件里是当年那起事故的详细调查报告。
我越看,手抖得越厉害。报告显示,事后那个被我救下的小孩的家人,
一口咬定是我超速驾驶,并且收买了好几个目击证人做伪证。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倒霉,
却从没想过,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害。“为什么?”我抬起头,眼睛发红。“我在里面,
有很多时间听故事。”肖珏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寒水,“你慢慢会知道的。
”他似乎很了解我的过去,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但又莫名地安心。一天晚上,他处理完公事,少见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问我:“当初,
你是怎么救的陆淮安?”我沉默了。那段记忆,我不想再碰触。见我不说话,他也不逼我,
只是静静地喝着酒。良久,我还是开口了。或许是憋得太久,我需要一个出口。“一年前,
也是一个雨夜。我收车回家,路过盘山公路,看到一辆车翻到了山坡下面。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报了警,但救护车上不来。我怕他撑不住,
就一个人下去了。车子已经变形了,周围全是汽油味,随时可能爆炸。
我把他从驾驶座里拖出来,周围全是尸体残骸,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浑身是血,
眼睛被玻璃碎片划伤了,一直在喊疼,喊看不见。我把他背在身上,一步一步爬上山。
他很重,我摔倒了好几次,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送到医院,他没钱,没有身份证明。
医生说再不手术眼睛就废了。我就守着他,听他一遍遍地在黑暗里发抖,说‘别开灯,
我怕光’。”我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肖珏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静得可怕。然后,他把另一份文件丢到我面前。
那是一份陆氏集团的内部股权结构和人事关系图。他用红笔,在陆淮安的名字上,
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他的软肋,是他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陆泽。
”肖珏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陆老头子身体不行了,继承人之争,马上就要开始。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去接近陆泽。我知道,你能做到。
”4陆淮安和林薇订婚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京圈的媒体头条。照片上,
陆淮安一身高定西装,俊朗非凡,林薇则穿着洁白的晚礼服,笑靥如花。
他们被称为“金童玉女”,是京圈最令人艳羡的模范情侣。新闻下面,是无数的祝福和赞美。
我面无表情地划过手机屏幕,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家顶级私人会所的门口。今晚,
这里有一场商业酒会,京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会到场。“下车。
”肖珏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我解开安全带,准备去给他开车门。“你也下去。”他命令道。
我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他。他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气场也更加迫人。“我?”“换上这个。
”他将一个礼服盒子扔了过来,“今晚,你是我的女伴。”我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但还是照做了。在会所的更衣室里,我换上了那条宝蓝色的丝绒长裙。裙子很合身,
衬得我皮肤雪白。我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有些恍惚。有多久,我没有穿过裙子了?
当我走出去时,肖珏正靠在走廊的墙边等我。他看到我,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只是伸出了手臂。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