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还在黑衣人手里，我们得赶紧找他。

“先去找王阿姨。”我拉起林薇，“她是六二爻的引，黑衣人可能还会找她，说不定能从她那儿问到陈阳的下落。”

王阿姨家在一楼，我们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动静。

门开了，王阿姨穿着睡衣，眼睛肿得像核桃，看到我们，愣了一下：“苏晓？林薇？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王阿姨，你昨晚半夜在楼下花坛边，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还有陈阳，你看到他了吗？”我赶紧问。

王阿姨皱着眉，想了半天：“昨晚？我十点多就睡了，没下楼啊。是不是你们看错了？”

“你没下楼？”我心里一沉，“那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笑声？或者看到什么卦象纸？”

王阿姨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对了，我今早起来，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我以为是我老伴的旧东西，就扔了……”

“扔哪儿了？”我赶紧问。

“楼下的垃圾桶啊。”王阿姨指了指门口，“怎么了？那张纸有问题吗？”

我们没再跟她多说，赶紧跑下楼找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垃圾不多，很快就找到了那张纸——和林薇厨房的卦象纸一样，是比卦的六二爻，上面还沾着点淡红色的东西，和地上的血迹颜色一样。

“她肯定是被黑衣人控制了，不记得昨晚的事。”林薇看着卦象纸，声音发颤，“你听陈阳的录音，黑衣人知道你爷爷的旧书，还知道里面有老照片，说不定你爷爷以前跟他打过交道？”

我摸出包里的旧书，翻了起来。

书很旧，纸都发黄了，之前只看到比卦的爻辞，这次翻到最后几页，突然掉出来一张照片——是张黑白老照片，上面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爷爷，穿着军装，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穿着黑色的长袍，和黑衣人穿的一模一样！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是爷爷的笔迹：“比卦传人，1985年，落马坡。”

“落马坡……”林薇凑过来看照片，突然叫出声，“我妈就是在落马坡的一个工厂上班，后来才开始不对劲的！那个黑衣人说，我妈身上的邪术，就是在落马坡沾到的！”

所有的线索突然串起来了：爷爷和黑衣人都是“比卦传人”，落马坡是邪术的源头，林薇妈妈在落马坡沾到邪术，黑衣人要凑齐三爻打开上六门，而上六门，很可能就在落马坡！

“陈阳肯定被黑衣人带到落马坡了！”我把照片塞回书里，心里急得不行，“我们得赶紧去落马坡找他！”

林薇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比卦的上六爻符号，上面还写着陈阳的名字：“这是黑衣人昨天给我的，他说只要把这张纸贴在陈阳身上，他就会变成上六爻的‘首’，乖乖听话。我没敢贴，一直藏着……”

我接过纸，纸上的符号像是在发光，淡红色的，和血迹的颜色一样。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是黑衣人的声音：“苏晓，你们找到照片了吧？想救陈阳，就带著上六爻的纸，来落马坡的废弃工厂，今晚子时之前，来晚了，他就会变成上六门的‘钥匙’，再也变不回来了。”

电话挂了，我手里的纸突然变得很烫，像是有火在里面烧。

林薇抓着我的胳膊：“我们真的要去落马坡吗？那里太危险了！”

“必须去！”我握紧爷爷的旧书，“陈阳是因为我才被卷进来的，我不能不管他。而且爷爷的旧书里肯定有破局的办法，我们找到陈阳，再想办法毁掉上六爻的卦象，就能阻止黑衣人了。”

我们赶紧回出租屋收拾东西，林薇给她爸爸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照看妈妈，我则把爷爷的旧书揣在怀里，又带了把水果刀——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总比手无寸铁好。

开车去落马坡的路上，天慢慢亮了。

林薇一直在翻爷爷的旧书，突然停在一页：“你看！这里写着‘上六门，非门也，乃比卦之魂，毁三爻之纸，魂散’！只要毁掉六二、六三、上六爻的卦象纸，上六门就打不开了！”

我心里一喜，只要找到陈阳，再毁掉三张卦象纸，就能破局了！

可刚高兴没几秒，林薇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窗外：“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路边的树上挂着个东西——是张卦象纸，比卦的六二爻，上面写着王阿姨的名字，纸下面还挂着个小小的纸人，纸人身上沾着血，和地上的血迹一样。

“王阿姨！”我心里一沉，“黑衣人把她也带到落马坡了！他要凑齐三爻，不光是陈阳和我，还有王阿姨！”

林薇的脸色更白了：“他根本不是要救我妈，是要把我们都变成‘卦引’，打开上六门！”

车子越靠近落马坡，天就越阴，像是要下雨。

路边的树都枯了，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像无数只手伸向天空。

废弃工厂就在前面，破破烂烂的，窗户都没了，黑洞洞的，像一张大嘴，等着把我们吞进去。

我们把车停在工厂门口，刚下车，就听到里面传来陈阳的声音：“晓晓，别进来！他在里面设了卦象阵！”

我刚想往里冲，林薇突然拉住我：“等等！你看工厂门口的墙上！”

墙上贴着一张纸，是比卦的完整卦象，六个爻位上都写着名字：六二爻王秀兰，六三爻苏晓，上六爻陈阳，剩下的三个爻位上，写着三个陌生的名字，每个名字下面都画着一个叉。

“那三个叉……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发毛。

林薇翻着爷爷的旧书，声音发颤：“这里写着‘比卦需六爻，缺一不可，已死者为‘废爻’，画叉为记’……那三个人，已经死了！”

我突然想起黑衣人之前说的“比卦要找最亲近的人当替身”，如果那三个人是之前的替身，那我们就是新的“活爻”，只要我们死了，上六门就能打开！

工厂里传来陈阳的惨叫，我顾不上害怕，推开林薇就往里冲：“陈阳！我来了！”

工厂里一片漆黑，只有中间的空地上点着几根蜡烛，围成一个圈，圈里站着黑衣人，手里拿着一张卦象纸，正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陈阳。

王阿姨也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眼睛闭着，像是晕过去了。

“苏晓，你来得正好。”黑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把上六爻的纸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别做梦！”我举起爷爷的旧书，“我知道怎么破你的邪术，只要毁掉这三张卦象纸，上六门就打不开了！”

黑衣人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另外两张卦象纸——是六二爻和六三爻的：“你以为我会没准备？这两张纸已经沾了你们的血，就算你毁掉，邪术也已经生效了！你看陈阳！”

我看向陈阳，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变成了暗红色，像之前被控制的王阿姨一样。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和林薇刚才的笑容一模一样：“晓晓，过来……我们‘亲近’一下……”

我突然想起爷爷旧书里的一句话——“比卦之邪，在‘心’不在‘纸’，心若变，纸毁无用”。

原来毁掉纸没用，只要被控制的人“心变”了，就算纸毁了，邪术还是会生效！

陈阳挣脱了绳子，朝我冲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刀。

“晓晓，快跑！”林薇冲进来，挡在我面前，手里拿着爷爷的旧书，对着陈阳喊，“陈阳，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林薇！你别被他控制了！”

陈阳停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可很快又被暗红色覆盖。

他举起刀，朝林薇刺过去：“别挡我……我要和晓晓‘亲近’……”

我赶紧拉着林薇躲开，刀刺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

黑衣人在后面笑：“没用的，他已经是上六爻的‘首’，除非他自愿放弃，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我看着陈阳痛苦的表情，突然想起录音里他说的“找爷爷的旧书，里面有破局的办法”。

我赶紧翻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是爷爷的笔迹：“比卦之解，在‘孚’，以‘亲’化‘邪’，若有一人愿以‘己命’换‘他命’，邪术自破。”

以己命换他命？

我看着被控制的陈阳，又看着旁边晕过去的王阿姨，心里突然有了决定。

我举起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黑衣人，放了他们！我愿意当你的‘卦引’，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薇赶紧拉住我：“晓晓，你别傻了！你死了，他也不会放我们的！”

黑衣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啊，我答应你。只要你自愿当‘卦引’，我就放了他们。”

陈阳突然停了下来，眼神里的暗红色慢慢褪去，他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晓晓，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得。”我看着他，心里很平静，“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让你死。”

就在我要划下去的时候，王阿姨突然醒了过来，她看着我，又看着陈阳，突然大喊一声：“我来当‘卦引’！我老伴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意义，让我来！”

她挣脱绳子，朝黑衣人冲过去，抢过他手里的卦象纸，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我毁了你的纸！我看你怎么打开上六门！”

黑衣人脸色大变，想抓住王阿姨，可已经晚了。

王阿姨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发光，淡红色的，像之前的卦象纸一样。

“不！”黑衣人尖叫起来，身体也开始发光，慢慢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陈阳的眼神恢复了正常，他跑过来抱住我：“晓晓，你没事吧？”

王阿姨躺在地上，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终于可以见我老伴了……”

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了。

工厂里的蜡烛也灭了，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张卦象纸，是完整的比卦，上面的名字都消失了，只剩下“比卦归正，邪术已破”八个字。

我们抱着王阿姨消失的地方，哭了很久。

林薇给她爸爸打了电话，说她妈妈身上的邪术已经破了，很快就能好起来。

走出工厂的时候，天已经晴了，阳光照在落马坡上，暖洋洋的。

我摸了摸怀里的爷爷旧书，里面的照片还在，爷爷的笑容很慈祥。

可我心里还有点不安，王阿姨虽然破了邪术，可黑衣人只是变成了雾气，没有彻底消失。

我想起爷爷照片背面的“比卦传人”，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传人，还在继续用邪术害人。

果然，在我们开车离开落马坡的时候，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人影，站在工厂门口，对着我们挥手，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场关于比卦的噩梦，还没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