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之滨清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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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渐渐长大了,她很喜欢逗憨憨的方胜,“胜哥哥,胜哥哥。”她躲在他背后叫他,无论方胜怎么转身都看不到她,她开心地哈哈大笑,连同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她围着他画了一个大圈,故作惊叹:“哇!好大一个圈啊!”所有人都憋着笑。但方胜并不恼,总是笑着,还觉得妹妹十分可爱。

“楚哥哥又拿毛毛虫吓我们!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洛洛哭着冲萧承之喊。

“我已经教训他了,他再不敢了啊!”萧承之追着妹妹到了家里。他生怕不安抚好妹妹,妹妹晚上又要向爹爹告状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她一边拂着衣裙一边说:“我要告诉爹爹你们今天把人张伯家的稻苗拔了,还偷了樊婶地里的瓜。”

“好妹妹,千万别!要不我再去教训一下陈楚。只求你千万不要告诉爹爹!”又威胁道:“不然我以后再不带着你了!”

“谁要你带!我以后只和妙儿她们玩,再也不和你们这群野人在一起了!”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这些事还不等洛洛告状,张伯樊婶已经到学堂闹开了,先生一气之下用戒尺将他们三人的手掌都打肿了。

萧承之和陈楚呲牙咧嘴不喊一声,方胜嚎了一声,怕丢脸也不敢叫了。

“承儿年长一岁,更要多打!”于是萧承之又多挨了几十下。三人各自罚写《论语》三十遍。

陈楚方胜回家后又各自挨了家里的一顿胖揍。

洛洛心想虽然他们很可恨,但今日也确实很惨。甚至庆幸不是自己告的状。她心软,又自小便与哥哥更为亲近,见哥哥被打的最狠,他的手又肿又青,不觉吓得掉下泪来。便拿药帮他敷了手,包扎好了。捧着他的手,像哥哥哄她一样,轻轻吹着。

“怎么样?好点了吗?”她抬起如水的眼睛看着哥哥。

“嗯!”萧承之心里好笑。不过他嘴角翘起,确实感觉好多了。洛洛笑了,相信了这吹吹是有魔力的,她一直都相信。

将近傍晚,娘亲和爹爹还在田里,洛洛就去了厨房点火烧饭,萧承之自去抄写。他早预料逃不过罚抄,便伸的是左手打,右手还能抄写,只是今晚不知要写到几时了。

父母回来时天色已黑,洛洛摆好饭菜,待要去叫哥哥吃饭,爹爹却说:“不抄完,不准吃饭!”

每到这时是洛洛最害怕的时候,家里的氛围十分凝固,大气不敢喘一下。她唯有乖乖吃过饭,偷偷给哥哥藏起一两样吃的,待到父母安睡后给哥哥带去。

她料想哥哥今夜是完不成了,于是便捉笔熬夜为他写了十篇,趁夜偷偷送去。他本已困倦不堪,见妹妹为他送来了抄写,顿时精神了,眼睛发光,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

“你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知道吗?抄完后爹爹还要罚你去关小黑屋!你们这三个人太坏了!不怪爹爹罚你们!正经书没好好念,一有空就盗鸡走狗,摘瓜毁田,满山遍野跑。还总是捉弄我们女孩儿!难道你不知道‘民以食为天’,村庄里谁不是指望着田地过活,你们如此这般与恶棍有何区别…”

“好好好好好!妹妹教训的是!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萧承之心里一阵羞愧,不想今夜却被妹妹教训了一顿,她还说的句句在理,且又为他敷药又为他抄写,他无可奈何!

洛洛心中甚是得意,见好就收,告辞要回房了。

“好,赶紧回去休息。”萧承之心里吁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真得改改了,不然连妹妹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第二夜,不出洛洛所料,爹爹果然在那间神秘阁楼里教训哥哥,洛洛从小就不被准许去那间阁楼,而哥哥从小只要犯错总要被罚跪阁楼。

她问过娘亲,娘亲总说女孩子家不该问的别问。她又想那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关在里面专门惩罚不听话的人?

洛洛实在很是害怕好奇,她决定今晚壮胆去看看。

他们家房子不大,一个厅堂,几间房舍,刚好够住而己。小屋在厅堂阁楼上,平常布置放梯子,很神秘黑暗:“哥哥在里面不害怕吗?还黑灯瞎火的。”她有些犹豫。

到了半夜,她带了些吃的从后院往前厅,走了一半,心砰砰的。今晚月亮又特别圆,特别亮,她看着地上自己的黑影,听着虫声啾啾,有些心慌,快速跑到厅堂。

架好长梯子她就慢慢地爬上去了,上面好黑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此刻她颤抖着声音轻喊:“哥,哥哥你在吗?”

她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她已经不知所措了。待要下去时,往下看了一眼,下面也黑黑的,不觉脚下虚软,手也抖地厉害,又不敢动了,她抱着梯子在半空中哭。

眼见没有办法了,她只好又叫了几声,这次终于有了声响,只听“吱呀”开门声,一个人影出来,叹道:“你来这里作什么?!你不害怕这里了?快!快上来吧!”

她还是抱着梯子不动,她上不去也下不来了。“你怎么了?好了,别害怕!我在上面扶着梯子接住你。”

“嗯。”她点点头,手还抖着,但还是一步一步抓紧了扶梯往上爬。终于拉住哥哥的手了,她被拉了上来。

进了阁楼,阁楼有个小窗,明亮的月光在地板上铺了一层白霜。

她惊魂未定,脸上还挂着泪珠,萧承之看了直好笑。一抬头,只见上首的香案上放着两个牌位。牌位总是与死人,坟墓,阴森的祠堂联系在一起的。她吓地赶紧躲到哥哥身后,哭得更厉害了。却忍不住好奇探头,借着月光,看牌位上字迹分明,分别写着:“故太子萧鸿之牌位”

“故太子妃王氏之牌位”

洛洛一时看呆了,她看看牌位又看看哥哥,一脸惊疑。小声地问:“原来你每次关黑屋都是跪他们啊!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跪他们?他们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哥,快告诉我!”见哥哥不答,她着急地推他:“快告诉我呀!”

“好了,你话怎么这么多!带了什么东西给我吃?”

“给你。”她这才想起,递了两个包子给他,眼中充满期待:“吃完告诉我,或者一边吃一边告诉我。”

洛洛脑中快速翻卷,编织了快一百种故事。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她问:“为什么要供奉他们?”

“你不想想待会怎么下去吗?”萧承之故意问。

“啊,对哦,怎么下去?”她心里警铃大作,这才是她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那里太黑了!——我等天快亮的时候再下去吧。”正好,她可以先听听故事。

哥哥被她缠得没法,叹了一口气,心想:“让她知道就知道吧,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望着窗外的月,却许久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