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爷爷的当铺,一家只在晚上开门的当铺。开业前夜,爷爷的魂魄出现在我面前,
递给我一张当票。当票上写的不是物品,而是规则。【阴阳当铺规矩】【1.来当东西的,
不一定是人。别看他们的脸,只看当品。】【2.无论客人出多高的价钱,
都不要收“活物”,比如影子、心跳或记忆。】【3.如果有客人想当“一只眼睛”,
收下它,然后立刻关门。那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4.午夜过后,
会有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来赎她当掉的“姻缘”,告诉她,你的姻缘被你丈夫三天前赎走了。
】【5.记住,你不是老板,你也是当品。当期,是你自己的命。】我看着规则四,
冷汗直流。因为三天前,我爸逼我娶了一个牌位,说那是给我早死的未婚妻一个名分。
1.「小南,你爷爷走了,这当铺以后就是你的了。」
我爸沈立把一串黄铜钥匙塞进我手里时,表情异常凝重。这家「沈氏当铺」是我家的祖产,
坐落在老城区的最深处,铺面不大,终年被周围的高楼遮蔽,见不到什么阳光。
最诡异的是它的营业时间,只在日落后开门,日出前关闭。爷爷在世时,从不让我们靠近。
我本以为这只是老人家古怪的癖好,直到开业前夜,我独自在店铺里打扫,
爷爷的魂魄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柜台后面。他穿着生前的藏青色长衫,身形虚幻,
面容悲戚。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张泛黄的当票。我接过来,
上面没有典当人和当品,只有五条用血色墨水写下的规矩。当我看到第四条时,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三天前,我爸以死相逼,让我跟一个红木牌位拜了堂。
牌位上没有照片,只刻着三个字:楚红衣。我爸说,这是我们沈家欠她的,给她一个名分,
这桩恩怨就算了了。当时我只觉得荒唐,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算计。
我的丈夫?我娶了楚红衣的牌位,那我就是她的丈夫!我爸用我的婚事,
赎走了一个女鬼的姻缘?第五条规则更是让我如坠冰窟。我不是老板,我也是当品,
当期是我的命。这哪里是继承家业,这分明是让我来送命!「铃——」
门口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清脆又诡异的响声。开门时间到了。我攥着那张当票,
手心全是冷汗。木质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门外是沉沉的夜色,巷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光,在这里被拉扯成模糊的光晕。我深吸一口气,坐到高高的柜台后面。
第一个客人很快就来了。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清样貌。
我记着规矩一,死死盯住他放在柜台上的东西,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那是一把生了红锈的剪刀。剪刀上缠着几缕黑色的头发,
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铁锈味和……腐烂的气味。「当多少?」
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我脑子一片空白,爷爷从没教过我如何估价。
「您……您想当多少?」「一碗孟婆汤。」我愣住了。这是什么价钱?
黑袍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把剪刀往前推了推:「我用它剪断了牵挂,现在只想忘掉一切。
这个价钱,很公道。」我看着那把剪刀,突然福至心灵,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空白当票,
写下:「当品:断念剪。当价:一碗孟婆汤。当期:永不赎取。」我把当票递给他,
他接过后,身影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柜台上的剪刀却留了下来,冰冷,坚硬。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铃——」的一声,第二个客人进来了。这是一个穿着西装,
看起来很体面的中年男人,但他脸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老板,我要当东西。」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请把当品放上来。」我低着头,视线牢牢锁在柜台上。
他放上来的,不是物品,而是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百万,我只要你收一样东西。」
我心里一咯噔,想起了规矩二。「无论客人出多高的价钱,都不要收『活物』。」
「什么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问。男人惨笑一声:「我的影子。」2.我猛地抬头,
这才发现,灯光下,这个男人身后竟然没有影子。他的脚下干干净净,
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幻影。「我的影子……它想杀了我。」男人声音颤抖,
「它每天晚上都会活过来,模仿我的一切,它想取代我。我快撑不住了,求求你,收了它吧,
这五百万就是你的!」五百万。我不是没动心,我从小穷怕了,
这笔钱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可规矩上写得清清楚楚,影子是「活物」。我咽了口唾沫,
艰难地把银行卡推了回去:「抱歉,本店不收活物。」「为什么!」男人突然激动起来,
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钱!十倍!够不够!」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煞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握紧了藏在柜台下的桃木剑——这是爷爷留下的,说是能辟邪。「这是规矩。」
我强作镇定。男人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怨毒无比,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就在我们对峙时,
他身后的地面上,一团漆黑的影子开始蠕动,扭曲,慢慢地站了起来,
形成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那个影子「人」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对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回头。下一秒,影子扑了上去,
将他死死缠住。「救……救我……」男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弱,很快,
他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被影子彻底吞噬。那个影子「人」吞掉男人后,
身形变得凝实了许多,它转过头,对我鞠了一躬,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当铺,
消失在夜色里。我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这哪里是当铺,
这分明是阴阳两界的交叉口,是处理各种诡异事件的漩涡中心。
我开始理解爷爷为什么终生守在这里,也开始明白第五条规则的含义。我的命,
从接手这家当铺开始,就已经和它绑在了一起。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快要指向十一点了。就在这时,门上的铜铃第三次响起。这一次,
进来的客人更加诡异。他全身都裹在漆黑的斗篷里,比第一个客人还要严实,他走到柜台前,
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从斗篷下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上托着一个东西。是一只眼球。
那眼球不像活人的,倒像是一颗用琉璃制成的工艺品,但瞳孔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
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想起了规矩三。
【如果有客人想当「一只眼睛」,收下它,然后立刻关门。那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当。」斗篷人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
听不出男女。我颤抖着手,开了当票,收下了那只琉璃般的眼睛。斗篷人拿到当票,
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我不敢怠慢,立刻冲到门口,把厚重的木门死死关上,
还插上了三道门闩。做完这一切,**在门上,心脏还在狂跳。大事……会是什么大事?
我把那只眼睛放在柜台的丝绒布上,它静静地躺着,瞳孔里的星河似乎转动得更快了。
我盯着它,一种莫名的眩晕感袭来。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古老的宅院,
燃烧的喜烛,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还有……一口正在被钉死的棺材。画面一闪而过,
我头痛欲裂。这只眼睛,能看到过去?就在我惊疑不定时,墙上的挂钟,「当」的一声,
敲响了十二下。午夜到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当铺的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那敲门声不急不缓,一下一下,像是敲在我的心上。我头皮发麻,死死地盯着门口。「开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冷,幽怨,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谁?」
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门外沉默了片刻。「我来赎回我的姻缘。」
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是她。规矩四里那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楚红衣!
3.「你的姻缘,被你丈夫三天前赎走了。」我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
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门外的敲门声停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过了足足半分钟,那个女声再次响起,这一次,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疑惑。「我的丈夫?」「……是。」我咽了口唾沫,
紧紧握住手里的桃木剑。「他叫什么名字?」我傻了。我怎么知道她丈夫叫什么?
规矩上没写啊!难道要我报我自己的名字?我叫沈南,我三天前娶了她的牌位,
我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如果我说了,她会不会当场破门而入,把我撕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呵呵……」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怨恨,「不知道?你们沈家的人,还真是会演戏啊。」
沈家的人?她认识我们沈家!这桩所谓的「早夭的婚约」,根本不是我爸说的那么简单!
「你开门,让我进去,我亲自问问你们沈家的这位『好儿孙』。」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咚!咚!咚!」这一次不再是敲门,而是撞门。厚重的木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门闩在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一股浓郁的阴气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店铺里的温度骤降,我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我吓得连连后退,一**跌坐在地上。
这门根本撑不了多久!我死定了!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的目光扫过了柜台上的那只琉璃眼球。
那只眼睛的瞳孔里,蓝光大盛。一道幽蓝的光芒从眼球中射出,投在对面的墙壁上,
形成了一幅流动的影像。影像里,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她的脸被盖头遮住,
看不真切。她坐在一面古朴的铜镜前,镜子里映出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场景。
那是一间阴暗的密室,我的爷爷,还有我从未见过的曾爷爷,正围着一口棺材,
用沾满朱砂的墨斗线,一圈一圈地缠绕。棺材里躺着的,正是那个红衣女人!她没有死!
她是被活活封进棺材里的!而在棺材旁边,放着一张当票,
上面赫然写着:「当品:一世姻缘。当期:沈氏血脉断绝。」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这不是什么赎姻缘,这是镇压!沈家世世代代,都在用这家当铺,镇压着棺材里的楚红衣!
而所谓的「赎走姻缘」,根本就是一个不断加固封印的谎言!「砰!」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一道红色的身影瞬间冲了进来。阴风呼啸,吹得我睁不开眼。等我再次看清时,
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正站在我的面前。她很高,身上是繁复精致的嫁衣,
但那嫁衣的红色,却像是被血浸泡过一样,暗沉得吓人。她头上盖着红盖头,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盖头下,一双惨白的手,指甲鲜红如血。「你,
就是沈家这一代的看门人?」楚红衣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掀开自己的盖头。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规矩一,别看他们的脸!
「别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是爷爷!我瞬间反应过来,猛地低下头,
死死盯着地面。「哦?」楚红衣的手停在半空中,发出饶有兴致的轻笑,「看来,
沈长生那个老东西,还是给你留了点保命的东西。」她一步步向我走来,
嫁衣的裙摆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告诉我,是谁,赎走了我的姻缘?」
「是……是你丈夫。」我闭着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的丈夫……」
她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我被沈家的人生生活埋,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还给我配了个丈夫?」「他凭什么,赎走我的东西?」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当铺!柜台上的算盘、烛台、笔墨纸砚,
全都在瞬间被震成了齑粉!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几乎要窒息。「因为……因为他娶了你!」我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楚红衣的动作停住了。
整个当铺再次陷入死寂。「娶了我?」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用什么娶?」
「用……用一个牌位。」「牌位……」她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
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悲哀。「好!好一个沈家!把我关了百年不算,
还要用一个牌位来羞辱我!」「既然我有了丈夫,那他现在在哪?」「他在哪!」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我被她单手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呼吸瞬间被剥夺。「告诉我,他在哪!」
楚红-衣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那只掐着我脖子的手,坚硬如铁。我的大脑因为缺氧而开始眩晕,视线也变得模糊。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我爸沈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当铺门口。
他看着被提在半空的我,和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楚红衣,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楚**,您息怒!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儿子的事!」楚红衣缓缓转过头,盖头下的视线,
落在了沈立身上。「你,又是谁?」「我……我是沈立,沈长生的儿子。」我爸磕着头,
声音颤抖,「三天前,是我……是我做主,让犬子沈南,娶了您的牌位。」
楚红衣掐着我的手,微微松了一点,让我得以喘息。「哦?你就是这一代的沈家当家人?」
她的语气充满了戏谑,「那你告诉我,我的丈夫,现在在哪?」沈立抬起头,脸上满是冷汗,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最后,他一咬牙,伸出手指,指向了我。
「他……他就是沈南。」「他,就是您的丈夫。」4.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空白了。
我爸,我的亲生父亲,当着这个terrifying女鬼的面,指认了我。
他把我推了出去,当成了平息她怒火的祭品!楚红衣缓缓地转回头,重新「看」向我。
虽然隔着盖头,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视线,冰冷、锐利,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皮肤上。
「你,就是我的丈夫?」我浑身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很好。」楚红衣松开了我。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既然你是我的丈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你就该知道,我当在这里的东西,是什么。」我看着地上,
不敢抬头。墙壁上,那只琉璃眼球投射出的影像还没有消失。影像里,那张当票上的字迹,
清晰无比。「当品:一世姻缘。当期:沈氏血脉断绝。」「是……一世姻缘。」
我艰难地回答。「那你说,」楚红衣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姻缘,是『活物』吗?」
我心里猛地一沉。规矩二:无论客人出多高的价钱,都不要收「活物」。姻缘,算不算活物?
我不知道!规矩上没写!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要命的陷阱!我求助地看向我爸,
他却只是跪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我。「我问你话呢!」楚红衣失去了耐心,
一脚踩在我的胸口。剧痛传来,我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楚红衣冷笑,「你们沈家的人,靠着我的东西,守了这间破店上百年,
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好,那我告诉你。」「姻缘,连着人的七情六欲,
连着人的心跳和命数,你说,它是不是活物?」是!它就是活物!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沈家犯了规矩!从第一代开始,就犯了这间当铺最根本的规矩!「你们沈家,收了我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