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除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前同事林溪的电话。
林溪是我们组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平时不怎么说话，但做事很认真。我对她的印象不深，无意到她会主动联系我。
“帆哥，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死不了。”我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嘴里叼着一根一根的烟，“我有事吗？”
“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公司今天发出了新的智力通知。”
“哦。”我没什么兴趣。
“孙睿……孙睿他，接替了你的位置，获得了新的项目组长。”
我的心灵，仿佛被子弹击中了，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今天早上刚宣布的。”林溪的声势很低，“公告上说，他在项目危机中，临危不乱，主动承担责任，并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案，力挽狂澜，为公司挽回损失……所以公司决定，破格提拔他。”
“力挽狂澜？”我气得笑了出来，“他力挽了个屁！他就是个窃贼！”
那个所谓的“解决方案”，肯定是我留在电脑里的备用方案！我早就想到可能会出问题，提前做了一套B计划！
我抽取当兄弟，替他背了黑锅，结果他呢？
他踩着我的尸体，坐上了我的位置，成了公司的英雄！
这他妈叫什么事情！
“帆哥，你别生气。”林溪安慰道，“公司里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有猫腻，但……没人敢说。”
“呵呵，我懂了。”我自嘲地笑了笑。职场嘛，谁会为了一个已经出局的人，去得罪新上位的红人呢？
“还有一件事……”林溪疑惑的目光，还是扯了出来，“我听人事部的姐姐说，孙睿的叔叔，好像就是星海广场的那个副总。这个客户队列之所以没有深究，就是他叔叔出面压下来的。”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完成了一切。
他知道他有退路，所以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把黑锅甩给我。
他不是吓坏了，他是在演戏。
演一出兄弟情深，胆肝相照的戏。
而我，就是那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头号大**。
“帆哥，孙睿今天请全部门的人去‘金碧辉煌’KTV唱歌，说是庆祝他升职。你要不要……”
“去。为什么不去？”我断了她的气，“这么热闹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呢？”
挂上了电话，我从衣柜里翻出了我最贵重的那套西装。
还是刚升职的时候，咬牙买的。
我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镜子里的人，眼睛里带着一股子强烈的劲。
孙睿，你不喜欢演戏吗？
行。
今晚，我就陪你，好好演一出。
晚上八点，我准时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包厢门口。
隔着门，到处都听见里面吹着鬼哭狼嚎的歌声，和捧着孙睿的马屁声。
我推开门。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
主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孙睿正搂着一个妖娆的女同事，手里拿着麦克风，满脸红光。我，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帆……帆哥？你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笑了笑，径直走到他面前，从他手中拿过麦克风。
“大家继续玩，别客气。”我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然后关掉了音乐。
整个包厢，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孙睿，”我看着他，一个字概括地说，“恭喜啊，升职了。”
“谢谢……谢谢帆哥。”他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我拍拍了他的肩膀，那力道，让他龇牙咧嘴，“就是想当着大家的面，敬你一杯。”
我拿起瓶子一瓶没开的轩尼诗，直接用牙咬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第一杯，”我举起杯子，“我敬你，够狠。为了往上爬，连七年的兄弟拿来当垫脚石。我江帆，自愧不如。”
孙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帆哥，你……你喝多了……”
“我喝没喝多，你心里清楚。”我冷笑一声，一饮而尽。
**的液体，从接口一路烧到胃里。
我又倒了一杯。
“这第二杯，我敬你，会演。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我又干了。
包厢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大气不敢出。
林溪站在角落里，担忧地看着我。
“这第三杯，”我拿起酒瓶，直接对准了孙睿的脸，“我敬你，不是东西！”
说完，我把剩下的半瓶酒，从他头上，慢慢地，浇了下去。
彩色的酒液，顺着他提出的打理过的头发，流过他那张惊恐又屈辱的脸，浸湿了他昂贵的阿玛尼衬衫。
整个包厢，一片死寂。
“江帆！**疯了！”孙睿终于反应过来了，尖叫着跳了起来。
“对，我疯了。”我扔掉酒瓶，揪住他的衣领，把他顶在墙上，“我就是被你这个白眼狼，逼疯了！”
“你以为你现在坐稳了？我告诉你，孙睿，你给我等着。”
“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我会让你，加倍吐出来！”
我把他想象成，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上。
我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环视一圈包厢里那些噤若寒蝉的前同事们。
然后，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KTV，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刚才因为酒精和发热而头痛，清醒了一些。
刚才，是讲述的。
但是，**的爽。
手机响了，是林溪打来的。
“帆哥，你害怕吧？你快走，孙睿说要报警！”
“让他报告。”我无话可说，“我等着。”
我知道，他不敢。
他现在的位置，坐得不稳定。如果把事情闹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帆-哥-你-在-哪-儿？”林溪在旁边一字一顿地问，背景音很吵杂。
“我无力，准备回家了。”
“你别动，那儿等我！”
她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