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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津城霍帅霍启年,得了只最听话的狗。
这狗,就是他的夫人,沈清婵。
霍府从不用脚垫,霍启年下车,她便跪伏在地,任军靴碾过脊背。
霍府从不用烟灰缸,霍启年抽烟,她便跪在一旁,任烟头烫过掌心。
霍府从不用烛台,霍启年宠幸姨太,她便跪坐床边,整夜举烛,任蜡油滴满手臂。
下人都笑她贱骨头,为攀附权势没了尊严。
谁也不知道,她做这些,只为救活另一个时空的丈夫孩子。
这日,霍府红绸满院。
霍启年迎娶第十三房姨太。
深夜,新房暖意缠绵。
沈清婵如往常般跪在床边,双手高举烛台。
滚烫的蜡油滑落,滴在她满是疤痕的手臂上,激起一阵疼。
她牙关紧咬,却始终稳稳托着蜡烛,一声闷哼都没漏出。
天蒙蒙亮时,帐内终于静了。
霍启年掀帘起身,漫不经心地理着衣扣,目光扫过地上跪得笔直的沈清婵,语气里满是讥讽:
“昨晚,多少次?”
沈清婵垂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七次。”
这话像点燃了什么,霍启年猛地俯身,掐住她的脖颈。
“沈清婵,你真贱。”
“身为霍家大夫人,看着自己丈夫与别的女人欢好,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还能冷静数着次数?你就这么喜欢对我言听计从?”
沈清婵呼吸不畅,却依旧没挣扎。
只是抬眸看向他,眼底一片沉寂。
霍启年看着这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只觉得心头更烦。
他甩开手,转身搂过刚醒的十三姨太。
大步离去时,红绸擦过沈清婵的肩头。
直到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清婵才瘫坐在地,抚着脖颈大口喘气。
言听计从?权宜之计罢了。
恍惚间,思绪飘回三年前。
她是穿越过来的。
那天是周末,她与丈夫儿子郊外自驾,却在转弯时与货车相撞。
变形的车厢里,她看着身旁浑身是血的亲人,意识一点点涣散。
就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绑定‘舔狗系统’。穿越至民国,对军阀霍启年执行三年‘绝对服从’任务,任务成功即可逆转时空,复活家人。”
再睁眼,她便成了民国沈家的落魄千金沈清婵。
原主曾在霍启年还是街头穷小子时,对他的追求嗤之以鼻,甚至当众羞辱。
而她穿来不久,霍启年便带着一身硝烟归来,成了手握重兵的津城大帅。
他以沈家存亡相逼,将她娶进门,报当年的折辱之仇。
可他没料到,如今的“沈清婵”早已换了人。
为了回家,为了救回丈夫和儿子,她将自尊碾碎,对他的折磨照单全收。
他鞋上沾了泥,她立刻跪趴在地,用脸颊蹭去鞋上的泥污。
他宴席上要她学狗叫助兴,她当场蹲学着狗的模样,趴在地上给宾客磕头陪笑。
他和姨太逗乐,让她趴在地上当坐骑,她立刻手脚着地,驮着姨太在屋里慢爬。
旁人只当她是被权势驯服。
却没人知道,她每一次忍耐,都是在为回家的日子倒数。
而现在,只剩七天了。
......
沈清婵默默将蜡烛烫伤的手臂藏进衣袖,揉了揉肿痛的膝盖,转身走出了新房。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几只飞鸟高旋而过。
衬得这霍宅的院墙,更加压抑。
她刚想呼吸一口新鲜口气,突然感到耳边一疼。
张妈没好气扯她的耳朵:
“又躲在这里偷懒?二少奶奶的小少爷正在花园里玩骑马,正缺个坐骑,赶紧跟我走!”
沈清婵疼得眉峰微蹙,却没挣扎,只垂着眼跟在后面。
在这霍宅,不止霍启年瞧不起她,就连其他姨太和下人,也把她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谁都能踩上一脚。
到了后花园,喧闹声扑面而来。
六岁的霍佩鸣正骑在一个仆人的背上,手里握着一把木质长剑,另一个仆人也持着剑在旁配合,逗得他咯咯直笑。
瞥见沈清婵,霍佩鸣立刻收了笑,扬着下巴呵斥:
“那个谁,过来!”
沈清婵走到他面前,顺从地俯身趴下,像一匹等待被驱使的牲口。
霍佩鸣从先前的仆人身上跳下来,抬脚踹了踹她的后背。
见她没动,便直接跨上去,手里的木剑狠狠拍在她的后脑勺:
“驾!快点跑!慢了我揍你!”
周围的仆人围站着看戏。
“瞧瞧这大夫人,哪有半点主子样,跟条真狗似的。”
“可不是嘛,大帅都那样对她了,还赖在霍府,真是没骨气。”
“要我说啊,她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就适合被人骑在头上作践。”
窃窃私语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沈清婵耳中。
就在这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疼。
霍佩鸣手里的木剑再一次带着蛮力落下,边缘刮过皮肤,瞬间破开一道血痕。
沈清婵脊背一僵,指尖陷进泥土里。
却依旧稳稳撑着身子,没敢晃一下。
“驾!我让你跑!”
霍佩鸣的声音带着孩童的蛮横,第二下木剑狠狠砸在她的肩头。
这一下更重,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三下,木剑落在她的腰侧。
那里本就因常年跪地积了旧伤,此刻被这么一砸,像是要把骨头敲断。
第四下、第五下......木剑一下比一下狠,落在她的后背、手臂、腰侧。
起初是刺痛,后来便成了麻木的钝痛,鲜血染红衣襟。
视线开始发虚,天旋地转间,她再也撑不住,手肘一软,整个人朝侧边栽倒。
霍佩鸣没防备,从她背上摔了下来,当即疼得放声大哭。
“你这个贱女人!敢摔我!”
他爬起来,眼睛瞪得通红,看到不远处廊下挂着的马鞭,几步冲过去拽下来。
转身就朝沈清婵狠狠抽去。
沈清婵蜷缩着身子,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那鞭子一下下落在身上。
皮肉撕裂,疼意钻骨。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