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融资成功前。心脏最后那下抽搐来得猝不及防,视野瞬间黑透。拼搏多年,眼看就要成功,结果死在了黎明前最黑的那一秒。
再睁开眼,没见着阎王,也没见着白无常,看见的是天花板上晃眼得毫无品味的水晶吊灯,以及一张棱角分明、却因为极致愤怒而扭曲的俊脸。
「宋昕!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脑子嗡嗡作响,庞杂的记忆碎片洪水般涌入,冲得我头晕目眩。
章文灏。章氏集团太子爷。我(现在这身体)的丈夫。
肖**。他的白月光,一朵风一吹就摇摇欲坠的盛世白莲。
而我,是宋昕。一本我看过的虐文小说里的倒霉蛋女主,被他为了这朵白莲花抽血、诬陷入狱、甚至抽取骨髓,最终身体千疮百孔,油尽灯枯而死。我死之后,章文灏才查出一切都是肖**自导自演,悔恨终生——有个屁用!
现在这情节,正走到肖**自己摔进游泳池却诬陷是我推的,章文灏怒不可遏,扬言要立刻把我送进监狱的「**」部分。
章文灏见我不说话,只是眼神发直,以为我又在玩什么苦肉计,伸手就要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别给我摆这副死样子!现在就去警局自首!」
手上力道极大,捏得我腕骨生疼。
就是这双手,已经签下过一张张同意书,抽走了「我」身上好几管的血。
腕骨上还留着不久前被死死攥住按压在抽血台上的青紫淤痕,针孔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贫血带来的眩晕一阵阵袭来,视野边缘发黑,喉咙里是铁锈般的干渴。这身体,像个被过度使用的滤芯,快要滤不出什么了。
我死在创业成功的黎明前,不是来这里再死一次,更不是来代替另一个「宋昕」,被活活抽干而死的!
章文灏见我眼神发直,没有立刻回应他的咆哮,那副理所当然掌控一切的表情更加不耐,伸手又要来拽我:「宋昕!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别给我装死!**需要静养,你立刻跟我去医院给她道歉,等她什么时候好转,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当初,就是这只手,按着「我」的胳膊,让冰冷的针头一次次刺入血管,仿佛我只是一具没有知觉的活体供血库。
一股混杂着原主残存恐惧和我自身暴戾的怒火,猛地顶上了天灵盖。道歉?再去医院让那朵白莲花近距离欣赏我如何被她的「灏哥哥」作践?顺便再抽一管「赔罪血」?
去他妈的!
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我胳膊的前一秒,我用尽此刻身体能挤出的所有力气,猛地向旁边一闪。章文灏猝不及防,抓了个空,惯性让他向前踉跄了半步,昂贵的丝绸睡衣都皱了几分。
「你竟敢躲?!」他霍然转头,眼神像是要喷出岩浆,英俊的面容因震惊和愤怒彻底扭曲,仿佛我的反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我没理他,甚至没多看他一秒。趁着他这一瞬的错愕,赤着脚,凭借脑子里刚刚融合的、关于这间别墅布局的记忆,跌跌撞撞却目标明确地冲向厚重的实木卧室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喘不上气,这破身体,果然已经被掏空了大半。
「宋昕!你给我站住!」
他的怒吼在身后炸开,脚步声急促逼近。
就在他几乎要抓住我头发的前一刻,我猛地将房门「砰」地一声甩上,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抵住,手指颤抖却异常迅速地摸到内侧的金属钮锁——「咔哒」一声,拧死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力从门板传来,震得我后背发麻,骨头都在嗡鸣。章文灏在外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拳头和脚重重地砸在门上,咆哮声隔着厚实的门板依旧清晰得刺耳:
「宋昕!开门!你反了天了!你以为锁上门就有用?给我滚出来!」
「信不信我让人把门拆了!看你往哪儿躲!」
奢华的雕花木门在他疯狂的踢打下发出痛苦的**。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不行,这扇门撑不了太久,这具空壳也撑不了太多的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