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铁门拉开。我走出来。阳光刺眼,像刀。五年了。外面的空气不一样了。甜的,
带着车尾气和花香。我深吸一口,差点呛出泪。西装是老刀托人送来的。灰色,有点旧,
但干净。他说:“别穿囚服见她。”我没问为什么。我知道他懂。打车。司机问地址。
我说小雨家。手心出汗。车停了。楼下挂满红绸。灯笼,喜字,气球。邻居大妈抱着孩子,
笑:“今天结婚!新郎是大律师,有钱得很!”我愣住。“谁结婚?”“小雨啊!你不知道?
”她上下打量我,“你是她亲戚?”我没说话。冲上楼。敲门。没人开。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一条短信:“想知道她为什么嫁他吗?点开链接。”我点。视频加载三秒。
画面抖动。昏暗房间。小雨跪在地上。头发乱。脸上有泪痕。对面坐着个男人——周沉。
死者周燃的亲哥。
她声音发抖:“求你……救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周沉冷笑:“包括嫁给我?
”她点头。头磕在地上。“嗯。”视频结束。我站在楼道,腿软。手机掉地。我捡起来。
翻通讯录。没有她的新号。五年前那部手机,早被收走了。我冲下楼。拦第二辆车。
“去最近的教堂!快!”司机看我眼神不对。没敢问。教堂在城西。白墙尖顶。
门口停满豪车。车牌闪着光。我躲在树后。看见她走出来。婚纱,头纱,捧花。美得不像话。
周沉挽着她。黑西装,金表。笑得体面。神父在门口等。宾客鼓掌。音乐响起。
我往前走一步。踩断树枝。咔嚓。有人回头。我缩进阴影。她低头走路。没看四周。
像在逃避什么。他们走进教堂。门关上。掌声淹没一切。雨开始下。很小,冷冷的。
打在我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我掏出兜里的戒指盒。黑色绒布。打开。
钻戒在雨里闪了一下光。八万块。三年外卖,两年监狱。换来的。我把它攥紧。
金属硌进掌心。疼。手机又震。还是那个号。“你以为这只是背叛?
”“你才是局里最蠢的一环。”“想知道真相吗?”“来找我。”附了个定位。城郊,
废弃工厂。我抬头看教堂。彩窗透出暖光。他们在里面宣誓。她说“我愿意”。他吻她。
我没动。站了两个小时。雨越下越大。直到礼成。人群涌出。欢笑,拍照。
没人看见树后的我。婚车开走。尾灯消失在雨幕。我低头。戒指还在手里。沾了泥。
我把它塞回口袋。转身。走向那个定位。雨太大了。我看不清路。但我知道——这局,
还没完。2雨夜里走路,像在刀尖上爬。每一步都疼。我拦不到车。穿西装的流浪汉,
司机嫌晦气。走了四公里,到周沉律所。玻璃门反光,映出我——胡子拉碴,领口脏了,
活像个疯子。但我得进去。后门有保洁车。我钻进垃圾桶旁的窄道,等清洁工出来。
他打哈欠,手机刷短视频。我冲上去,捂住他嘴,低吼:“借你工服用用,不伤你。
”他哆嗦着点头。换上衣服。推着拖把,混进地下车库。电梯只能刷卡。我走楼梯。
B2到16楼,一层层摸黑爬。腿发抖,肺要炸。十六楼,「沉锋律师事务所」。
logo是把银色匕首。刺眼。监控探头在角落转。我蹲下,盯着它扫的节奏。三秒一停,
五秒一转。老刀教的:找盲区。趁它背身,闪进走廊。办公室挨个看。周沉的在最里头。
红木门,金字牌。钥匙孔插着便利贴。“王姐,修锁记得叫人。”天助我也。推门。灯没开。
月光照进来。办公桌、书架、奖杯。墙上挂满锦旗:“正义之剑”“法理昭彰”。假的。
全是假的。抽屉上锁。我用发卡撬。老刀说:“律师最爱装清高,其实抽屉最脏。”第一个,
文件。离婚案,遗产案。无聊。第二个,合同。“危机公关处理协议”。
客户名单翻到最后——陈默。我的名字。心猛地一沉。继续翻。
夹层里有张照片:周燃和三个男人喝酒。其中两个,就是当晚围住小雨的混混。他们是兄弟?
团伙?还是……手机震动。陌生号短信:“你在浪费时间。”我手一抖。藏手机。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保安巡逻。我钻进沙发底下。灰尘呛鼻。保安开门,哼歌。开灯,
绕一圈,关灯走人。我爬出来。冷汗湿透背。不能久留。盯上他车。黑色奔驰,
停B2固定车位。行车记录仪应该有东西。等到凌晨两点。保安换班。我溜下楼。车窗锁死。
用螺丝刀撬边缝。咔。成功。钻进去。接U盘读取记录仪。视频一条条过。应酬,开会,
回家。直到三天前——他去城郊,一栋别墅。铁门,摄像头,像私人据点。
车牌登记查了:宏远咨询。空壳公司。法人代表——周燃。死人当法人?有意思。
拷贝完数据,刚下车。警报响了。红光闪烁。尖锐,刺耳。我撒腿就跑。楼梯间狂奔。
听见对讲机喊:“B2有入侵者!拦住他!”冲出后门。巷子黑。我拐弯,撞进一个垃圾堆。
保安追来。手电乱照。我屏住呼吸。突然,一只手游过来,拽我手腕。力气不大,但坚决。
我被拖进下水道口。腥臭扑面。那人压低声音:“别出声。”我瞪着他。脏脸,瘦,
眼窝深陷。他摘下口罩。是阿杰。我外卖站的兄弟。当年案发后,他就消失了。
他指指自己嘴,张开——舌头断了一半。说不出话。3下水道里,臭得像地狱。
污水漫到脚踝。阿杰拽我往深处走。手电光扫过头顶,没发现我们。他带我钻出另一个口,
进城中村。七拐八绕,进一间铁皮屋。门一关,灯亮。墙上贴满我的新闻剪报。
“外卖员杀人获刑”“死者家属呼吁严惩”“新娘小雨泪诉噩梦夜”每一张,
都被红笔圈出周沉的脸。写着:“骗子。”“凶手。”“哥哥演戏。”我喉咙发紧。
“你还记得我?”他点头,从床底拖出纸箱。翻出旧手机、工牌、还有——我的工服。
编号047。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我,比划:兄弟。眼泪差点下来。我没敢。
他写字:他们逼我消失。笔迹歪斜,用力过猛,纸都破了。“谁?”他写:周沉。
警察收了钱。我作证你没先动手……他们割了我舌头。我拳头攥紧。骨头咯咯响。他颤着手,
从床垫下抽出U盘。递给我。眼神发抖。我接过来。**笔记本。视频加载。
监控画面:跨年夜,广场。我和小雨说笑。三个混混靠近。推搡,摸她脸。我冲上去。
到这里,和我记忆一样。但接着——画面跳了一下。13秒被删了。我心沉下去。阿杰摇头。
点“恢复文件”。另一段视频弹出。角度不同,是街边便利店的摄像头。
时间戳:23:59:47。混混被我推开,后退两步。突然——他手伸进外套。
掏出弹簧刀。银光一闪。我这才扑上去夺刀。扭打中,啤酒瓶砸下。视频结束。我盯着屏幕,
浑身发冷。原来如此。我不是杀人犯。我是被设计的替罪羊。阿杰写字:周沉删了这段。
法院只放了删减版。没人知道有刀。我问:“还有谁看过?”他摇头:只有我。藏了五年。
现在给你。我拔出U盘,手抖。这是翻案的铁证。我联系记者。老同学在报社。发邮件,
附视频截图。写:重大冤案,想采访吗?发送。等回复。手机突然黑屏。重启。
再开机——所有数据清空。U盘插上去,提示“文件损坏”。我疯了。**,换电脑试。
还是读不了。病毒?远程清除?我冲出门,想找网吧备份。回来时,门开着。屋里乱了。
床翻了,柜子倒了。床垫被划开,棉絮飞得到处都是。墙上,用红漆写着:“停手。
”血红色,未干透。我站在门口,喘气。手机响。
新闻推送:“正义律师周沉再发声:我们应尊重司法判决,别让受害者家属二次受伤。
”配图:他西装笔挺,眼含热泪。“陈默已伏法,我们不想再有更多伤害。
”评论区炸了:“杀人犯还想翻案?判轻了!”“小雨真惨,还得被骚扰。
”“建议抓回去重判!”我盯着屏幕。手指发白。阿杰拉我袖子,
写字:“他们……在监视你。”我看他。他也看我。我们都知道——这局,比想象中深。
4我搬进阿杰的铁皮屋。门用铁链缠了三圈。窗钉木板。只留一条缝,看外面。U盘坏了。
但视频我看过。记在脑子里。每一帧,都刻着。我得找更多证据。老刀在狱中给我写过信。
字条藏在书里,狱警没搜到。他写:“查他经手的案子。所有‘防卫过当’案,
当事人出狱后都死了。”我信他。老刀是黑道账房,洗钱高手,进过七次监狱,从不失手。
他看人,一眼见骨。我翻法院公开文书。关键词:防卫过当、周沉**、五年以上刑期。
跳出五个案子。第一个:张强,2017年,工地斗殴,推人致死。判六年。出狱三个月后,
坠楼。第二个:李伟,2018年,夜市冲突,持刀伤人。判七年。出狱半年,车祸,
司机逃逸。第三个:王海,2019年,酒吧打架,致人窒息。判五年。出狱两个月,溺水,
监控死角。第四个:赵磊,2020年,反抗抢劫,打死劫匪。判八年。出狱四个月,
煤气中毒。第五个:我,陈默,2021年,跨年夜杀人。判五年。刚出狱,
就看见未婚妻嫁给死者亲哥。五个人。五个“防卫过当”。五个出狱后“意外”死亡。
不是巧合。是清洗。周沉不是律师。是刽子手。他用法律,合法杀人。我盯上他司机。胖子,
姓刘,天天去同一家**店,周三晚上。我冒充客人,去蹲点。**捏肩,我装醉。
刘司机在隔壁包间,和人吹牛。“老板厉害啊,一个案子收八十万。”“那外卖员?蠢,
真以为小雨等他?”“小雨?那是诱饵。”“老板说,就等他出狱闹事,好名正言顺弄死。
”我手心全是汗。**问:“先生,您抖什么?”我闭眼:“酒劲上来了。
”刘司机继续:“上次那个赵磊,不听话,想翻案,第二天就煤气中毒。”“警察说,
阀门老化。”“哈,阀门是我老板亲自换的。”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血往上冲。
**走后,我溜进他包间。刘司机睡着了。手机搁桌上。我解锁,翻微信。
找到群聊:“宏远善后组”。转账记录:“赵磊处理费:五万。”“张强坠楼公关:三万。
”“陈默监控清除:两万。”还有张照片:小雨签协议。标题:《自愿放弃申诉承诺书》。
日期是2023年。她怀孕五个月。我拍下来。正要走,刘司机醒了。“谁?!”我翻窗跑。
跳进后巷。听见他吼:“有人偷手机!”我狂奔。心跳炸了。回铁皮屋,阿杰等我。
我给他看照片。他脸色发青。写字:他们在等你动手。一旦你报复,就是“罪犯再次犯罪”。
名正言顺,杀了你。我点头。难怪周沉不怕我查。他巴不得我动手。老刀说得对。
不能用拳头。得用他的规则。我盯着电脑。五个案子,五个死者。他们家属呢?
我查赵磊母亲。住城南老小区。电话打不通。第二天,我上门。门开着。屋里空了。
家具全在,但没人。邻居说:“儿子死后,她疯了,被亲戚接走了。”我翻垃圾桶。
一张药单。医院:安定心理科。诊断:创伤后应激障碍。备注:患者声称儿子是冤案,
律师害人。我攥紧药单。突然,手机响。陌生号。短信:“陈默,别查了。”“你斗不过他。
”“赵磊妈现在在哪,你想知道吗?”我盯着屏幕。冷汗流进衣领。他们知道我在查。
他们一直看着我。5我烧了药单。火苗窜起来,又灭了。他们知道我在查。那就别怪我了。
阿杰写字:不能硬闯。我点头。得智取。周沉每周三去别墅,雷打不动。司机刘胖子说,
他在那儿“处理机密文件”。那就是突破口。我盯上他保险柜。律师都爱藏东西。
尤其是见不得光的。怎么进办公室?白天人多,晚上警报。只能等。我混进保洁队,第二次。
这次带了微型摄像头,缝在袖口。老刀教的:**,比偷文件安全。周三凌晨,
我潜入十六楼。躲进茶水间。等所有人下班。八点。九点。十点。保安巡逻间隙,
我溜进周沉办公室。黑。月光照进来。我开袖口摄像头。红点一闪。抽屉、书架、地板缝。
全搜了。没保险柜。不对。肯定有。我敲墙。空心。后面是暗格。但怎么开?突然,
听见电梯响。不是保安。是周沉的专属卡。我闪进沙发底下。门开。高跟鞋声。女人。灯亮。
是小雨。她穿米色风衣,脸瘦了。手里抱着文件袋。她走到墙前,输入密码。咔。暗格弹开。
里面是保险柜。她放文件进去,关上。转身时,眼泪掉了。我没出声。她走后,我爬出来。
记下密码:0724。她生日。机会来了。我等周沉去别墅那天,凌晨行动。穿黑衣,
戴手套。撬开后门,进办公室。输密码。暗格开。保险柜在内,银灰色,电子锁。没密码。
我试小雨生日。错。试周燃忌日。错。试律所成立日。错。听见警报嘀嘀响。三分钟,
保安到。我急了。翻他办公桌。抽屉锁死。用螺丝刀撬。
夹层里有张纸条:“主柜密码:母亲忌日+周燃生辰。”我记下:19980715。输。
咔。开。心跳炸了。里面:U盘、现金、护照。还有个牛皮信封。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