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在青览宗的禁地。
说是禁地,其实就是个大点的乱葬岗,里面插满了废剑。
我和柳素衣到的时候,张长老已经带着他那个宝贝孙子张狂,还有一群弟子等在那了。
张长老是个干瘦老头,山羊胡,三角眼,看人的眼神总带着股算计。
张狂倒是人高马大,一脸的傲气,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看见柳素衣,张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掌门师侄,你可算来了。”
“老夫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柳素衣微微颔首:“张长老说笑了,我既已接任掌门,自当为宗门分忧。”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张狂在一旁嗤笑一声。
“分忧?就凭你?一个筑基期的女娃子,也配当掌门?”
“别以为师祖临终前传位给你,你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今天你要是拔不出这镇山剑,就乖乖把掌门玉印交出来,给我爷爷!”
他说得唾沫横飞,嚣张跋扈。
周围的弟子们窃窃私语,看柳素衣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怀疑。
柳素衣没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说完了?”
张狂一愣。
柳素衣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那柄巨大的古剑前。
镇山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铁条。
剑身宽厚,锈迹斑斑,光是剑柄就有我大腿粗。
插在地上,跟一座小山似的。
柳素衣伸出纤细的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
她调动全身灵力,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起!”
她娇喝一声。
镇山剑,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几次,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剑还是不动。
张狂笑得更猖狂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废物就是废物!”
“柳素衣,你还是滚下山嫁人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张长老也捋着胡子,一脸得意。
“掌门师侄,看来这镇山剑与你无缘啊。”
“按照约定,你该……”
柳素衣松开手,转过身,没看他们,而是看向我。
“师弟,该你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正靠在一块石头上打盹,被她一叫,醒了。
张狂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神里全是鄙夷。
“你?江澈?那个炼气三层的万年废物?”
“柳素衣,你没人了是吗?找这么个东西来滥竽充数?”
张长老也皱起了眉。
“胡闹!江澈,这里没你的事,退下!”
我没理他们,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镇山剑旁边。
我绕着剑走了一圈,敲了敲剑身。
发出“梆梆”的闷响。
“师姐,真要拔这玩意儿?”我问。
“嗯。”柳素衣点头。
“**有啥好处?”
“以后你在宗门,可以横着走。”
“这个可以有。”
我来了点兴趣。
我走到剑柄前,没像柳素衣那样运功憋气。
我就伸出右手,随便那么一握。
然后,往上一提。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那柄几百年来无人能撼动的镇山古剑,被我轻飘飘地提了上来。
就像拔一根萝卜那么轻松。
我单手提着那把比我还高的巨剑,掂了掂。
“是有点沉。”
我说。
整个剑冢,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张狂脸上的嘲笑僵住了,变成了见了鬼的表情。
张长老的山羊胡抖个不停,手里的拐杖都握不住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柳素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浅,但很好看。
我提着剑,走到张狂面前。
他吓得“噔噔噔”退后了好几步,一**坐在地上。
“你……你……”
他指着我,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把剑尖往地上一戳。
“轰!”
地面裂开一道大缝。
“你刚刚说,我是什么东西来着?”
我看着他,问。
张狂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汗水跟下雨似的往下流。
“我……我……江师兄,我开玩笑的,我……”
“开玩笑?”
我把剑又往上提了提。
剑风刮过,吹得他头发乱舞。
“我这人,开不起玩笑。”
“尤其是别人拿我当废物的时候。”
我看着张长老。
“老头,你说是不是?”
张长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活了一百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炼气三层?
去他娘的炼气三层!
有单手拔起镇山剑的炼气三层吗?
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柳素衣走了过来,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长老,现在,我还有没有资格当这个掌门?”
张长老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
“有……有资格,掌门师侄神威盖世,老夫……心服口服。”
“那就好。”
柳素衣点点头,然后看向我。
“师弟,这剑太重,放回去吧。”
“哦。”
我应了一声,随手一扔。
“哐当——”
镇山剑被我扔回了原来的坑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
“搞定。师姐,我能回去睡觉了吗?”
柳素衣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去吧。”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懒得再看那群傻掉的人一眼。
麻烦事解决了,该补个回笼觉了。
走了几步,我忽然想起个事。
回头问柳素衣:“师姐,横着走的事,还算数吧?”
柳素衣莞尔一笑。
“算数。”
“整个青览宗,随你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