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敌将首级已悬挂辕门。”我擦着染血的剑,帐帘突然被掀开。
萧景玄一身龙袍冲进来,眼底猩红地攥住我手腕:“谁准你亲自上阵的?”我抽回手,
语气平静:“陛下,三年前您亲手将虎符给我时,就已无权过问。”他是我曾经的未婚夫,
也是灭我满城的仇人之子。如今我为他平定天下,
他却在大婚前夕搂着异国公主对我说:“清羽,皇后之位需要更温婉的女子。
”我笑着饮下他赐的毒酒:“无妨,我本就要这万里江山...为聘。
”后来我铁蹄踏破皇城,他跪在废墟里求我回头。我剑尖挑起他下颌:“萧景玄,
你看——”“这龙椅,坐着果然比躺着舒服。”第一章:物是人非元启三年冬,北境大捷。
铁甲寒光映着未化的积雪,黑色“楚”字帅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楚清羽卸下染血的银甲,
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战场风霜的脸。她接过亲兵递来的布巾,
细细擦拭着佩剑“映月”上的血痕,动作沉稳,不见半分大胜后的狂喜。“郡主,
敌军主帅耶律宏的首级已按例悬挂辕门,以儆效尤。”副将赵拓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敬畏。
眼前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安国郡主,用兵如神,手段果决,短短三年便收复了帝国北境十三州,
其风头早已盖过朝中诸多老将。楚清羽淡淡“嗯”了一声,刚欲开口,帐帘被人猛地掀开,
带进一股刺骨寒风。一身明黄龙袍的萧景玄赫然站在帐外,他发丝微乱,呼吸急促,
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连朝服都未曾更换。他深邃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楚清羽,
眼底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是担忧,是愤怒,亦或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几步上前,一把攥住楚清羽擦拭佩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楚清羽!
”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谁准你亲自上阵与耶律宏搏命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所有将士屏息垂首。楚清羽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她缓缓抬眸,对上那双曾让她痴迷、如今却只剩冰冷的眼睛,
语气平静无波,带着疏离的恭敬:“陛下,三年前,您亲手将北境虎符交予微臣时,
就已无权过问微臣如何行军布阵,如何……上阵杀敌。”她手腕巧妙一转,内力微吐,
轻易挣脱了他的钳制。“陛下御驾亲临,可是京城有变?”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拉开距离。萧景玄的手僵在半空,掌心空落,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心头那股无名火混杂着尖锐的刺痛,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是啊,三年前,
是他亲手将她推开,亲手将她送上这血腥的战场。如今,他又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京城无事。朕……是来督军。此战大捷,郡主辛苦了,
不日随朕班师回朝,朕自有封赏。”他的目光掠过她略显苍白的唇色,
最终落在她稳稳握在手中的“映月”剑上。那剑,还是他们定亲时,他寻遍天下铸剑师,
为她量身打造的。二章:宫宴暗涌金碧辉煌的太极殿内,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朝廷为北境大捷设下庆功宴,文武百官齐聚,庆贺帝国终于除去北方心腹大患。
楚清羽坐在仅次于帝后的左下首位置,一身绛紫色宫装,衬得她肤白如玉,清冷卓绝。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自有一股历经沙场淬炼出的凛然气度,
与周遭娇柔的贵女们格格不入。萧景玄高坐龙椅,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方向。
看着她从容应对着各方敬酒,言辞得体,姿态优雅,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记得,以前的楚清羽,眉眼是弯的,笑起来像盛满了星光,
会拽着他的袖子,脆生生地喊他“景玄哥哥”……“陛下,
”身旁柔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坐在他右侧的,是来自南疆的胧月公主,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异域服饰,容貌艳丽,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她纤纤玉手执起金壶,
为萧景玄斟满一杯酒,声音甜腻,“陛下连日操劳,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萧景玄收回目光,
接过酒杯,对胧月公主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公主有心了。”这一幕,
清晰地落在殿下许多有心人眼中。众人皆知,胧月公主对陛下一见倾心,南疆王也有意联姻,
以结两国之好。而陛下对这位热情似火的异国公主,似乎也颇为纵容。吏部侍郎王崇起身,
举杯笑道:“安国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朝之幸!陛下得此良将,如虎添翼啊!
待他日陛下与胧月公主大婚,我朝与南疆永结同心,更是双喜临门,江山永固!”此言一出,
殿内顿时一静,随即不少人附和。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楚清羽。谁不知道,
安国郡主楚清羽,曾是陛下尚未登基时先帝亲口赐婚的未婚妻?
若非三年前楚家卷入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谋逆案……楚清羽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指尖泛白,随即恢复如常。她抬眼,看向龙椅上那个男人,他正侧头与胧月公主低语,
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并未出言反驳王崇的话。她缓缓起身,举起酒杯,声音清越,
穿透大殿的喧嚣:“王大人谬赞。为国征战,是臣之本分。至于陛下大婚,”她顿了顿,
目光平静地扫过萧景玄和胧月公主,唇边甚至漾开一丝极淡的、无可挑剔的笑意,
“若真有那一日,臣,定当备上厚礼,恭贺陛下与公主。”说完,她仰头,
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酒入喉肠,如同烧灼的火焰。萧景玄握着酒杯的手指蓦地收紧,
指节泛白。她的话,她的笑,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心头密密麻麻地疼。
他看着她饮尽杯中酒,那决绝的姿态,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与他们过往一切的诀别。
第三章:凤钗旧忆庆功宴后,萧景玄以商议军务为由,单独传召楚清羽至御书房。挥退左右,
书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灯花噼啪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北境虽定,
但边防布置仍需谨慎……”萧景玄坐在御案后,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青松,眉眼低垂,恭敬而疏远。
“陛下所言甚是,臣已拟定详细章程,不日便会呈报兵部。”楚清羽公事公办地回应。
一阵沉默。萧景玄忽然起身,从御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走到她面前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赤金点翠凤凰展翅步摇,做工极其精美,
凤凰的眼睛是用罕见的红宝石镶嵌,在灯光下流转着璀璨华光。“清羽,”他唤了她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希冀,“这是内府新制的凤钗,朕觉得……很适合你。
”他曾承诺过,要让她成为他的皇后,受万民朝拜,享世间尊荣。这支凤钗,
本应是属于她的。楚清羽的目光落在凤钗上,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个杏花树下,少年捧着亲手雕刻的木簪,笨拙地为她簪上,
信誓旦旦:“清羽,他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这天下最好的凤冠霞帔,都配你。”如今,
凤钗依旧华美,甚至更胜往昔,可许诺的人,心却早已变了。她后退一步,并未去接那木盒,
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陛下,此等贵重之物,非臣下所能佩戴。胧月公主身份尊贵,
性情温婉,更配此钗。”萧景玄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楚清羽,
你非要如此与朕说话吗?”“陛下希望臣如何说?”楚清羽终于抬眸,直视着他,
眼底是一片沉寂的冰湖,“是感恩戴德地收下这代表‘恩宠’的赏赐,还是该庆幸,
当年楚家满门被抄,唯独我因这身武艺和陛下的‘惜才’之心,得以苟活,
甚至还能为陛下征战沙场,换取这无上荣光?”“你!”萧景玄胸口剧烈起伏,
被她话语中的尖锐刺得生疼,“当年之事……朕有苦衷!”“苦衷?”楚清羽轻轻重复,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陛下的苦衷,就是在我楚家血流成河之后,
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是用我父兄的鲜血,来铺就陛下的稳固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