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了十年皇后,才发现皇上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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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皇帝的第十年,他快死了,我也快疯了。

每晚三更,我都要亲自端着一碗滚烫的续命汤,穿过死寂的宫道,走进那座比冷宫还冷的乾元殿。而我的夫君,大梁朝的天子季昭,就蜷缩在那张巨大的龙床上,咳得像一片深秋的落叶,仿佛随时都会被一口气吹散。

“皇后,你来了……”他看见我,总是会露出一个温和又虚弱的笑,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将药碗放在床头,扶着他半靠在明黄色的引枕上,熟练地舀起一勺黑漆漆的药汁,递到他唇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情绪,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趁热喝吧,陛下。”我的声音比这药汁还凉。

他乖顺地张开嘴,汤药的苦涩瞬间在他口中蔓延,也弥漫了整个寝殿。十年了,这座大殿就像一个巨大的药罐子,将他也将我,都腌渍得失了魂。

我是当朝太傅沈惟庸的独子,沈决。十年前,先帝暴毙,年仅八岁的季昭被推上皇位,而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则在一场荒唐的政治交易中,被父亲亲手送进了宫,成了这位傀儡皇帝的“男皇后”。

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守着他,或者说,监视着他,整整十年。我们同住一殿,同床异梦,是全天下最亲密的陌生人。我看着他从一个瘦弱的孩童,长成一个病骨支离的少年,他身上的龙袍永远大一号,衬得他那张苍白的脸越发没有生气。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个药罐子,活不长久。朝政大权,一半在我父亲手里,一半在他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叔——靖王手里。他们就像两头耐心的狼,只等着这只小羊羔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我,就是父亲放在小羊羔身边,确保他不会被另一头狼提前叼走的,一个身份尊贵的狱卒。

喝完药,他咳得更厉害了,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面无表情地替他拍着背,指尖隔着丝绸的寝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嶙-峋的蝴蝶骨。太瘦了,瘦得像一碰就会碎的瓷器。

“皇后,”他喘息稍定,抬起一双被水汽氤氲得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我,“辛苦你了。这十年……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

“陛下言重了,这是臣的本分。”我打断他,收回手,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虚伪的感激,我听了十年,耳朵都快起茧了。本分?我的本分,本该是金榜题名,马踏青云,而不是在这座四方城里,陪一个注定早夭的皇帝,耗尽我所有的年华。

我起身准备离开,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他的手指冰凉,毫无力道,但我还是顿住了脚步。

“外面……风大,你多穿些。”他的声音很轻,像梦呓。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这种类似“关心”的话。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拂开他的手,走入了殿外的黑暗中。

回到自己的偏殿,我卸下一身疲惫,独自坐在窗前。窗外,一轮残月挂在深黑色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辉洒在我身上,却照不进我早已荒芜的内心。

十年活寡,一味心药。

他喝的是续命的汤药,而我饮下的,却是磨灭心志的毒酒。

我有时候会想,等他死了,我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男皇后”,又会有怎样的结局?是被父亲接回家,继续当他争权夺利的棋子,还是被新帝赐一杯毒酒,了此残生?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了无生趣。

就在我对着残月自嘲时,一阵极轻微的、属于金属的破风声,从乾元殿的方向传来。我的神经瞬间绷紧!

是刺客!

我来不及细想,抓起挂在墙上的佩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狱卒的本能,绝不允许自己的囚犯死在别人手里。

当我踹开乾元殿大门时,正看到数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扑向龙床!而床上的季昭,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翻身滚到了床下,躲过了致命一击。

“保护陛下!”我怒吼一声,挥剑迎了上去。

我虽久困宫中,但父亲自幼逼我修习的剑术并未荒废。一时间,剑光闪烁,血光迸溅。但刺客太多,他们武功高强,招招致命,目标明确,就是要取皇帝的性命!

混乱中,我看见一名刺客绕到了我的身后,手中的利刃,如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刺向我的后心!

我已避无可避。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一个瘦弱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撞了过来,将我狠狠地推开。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悸。

我回过头,正看到那支淬毒的箭矢,深深地没入了季昭的左肩。他看着我,那双总是带着病气的眼睛里,此刻竟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焦急的光。

他,这个我眼中的废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竟然……为我挡了一箭?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那一箭,像一支楔子,不仅刺穿了季昭的身体,也钉碎了我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

刺客们见一击得手,并不恋战,如潮水般退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殿外,闻讯赶来的禁军才姗姗来迟,将乾元殿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我冲到季昭身边,将他瘫软的身体扶起。

他靠在我怀里,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鲜血从他肩胛处的伤口不断涌出,迅速染红了他明黄色的寝衣,那颜色刺目得让我心慌。他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却因为失血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快!传太医!”我抱着他,对着冲进来的禁军统领怒吼。

“皇后……”季昭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他费力地抓住我的前襟,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殿外,“别……别信太医院……”

我的心猛地一沉。太医院,是我父亲沈惟庸的地盘。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医递上来的,是救命的药,还是催命的毒,谁也说不准。

“回……回寝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我当机立断,拦住要去传太D医的禁军,抱着季昭,大步流星地走回内殿,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龙床上。“所有人,退到殿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

大门被关上,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寝殿内,只剩下我和这个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皇帝。

我看着他肩上那支黑色的箭羽,心急如焚。箭头有毒,必须立刻处理!等不了任何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要触碰这具我名义上的、夫君的身体。衣带解开,寝衣敞开,露出了里面一层白色的中衣。血已经浸透了中衣,粘腻地贴在他瘦削的身体上。

我咬了咬牙,伸手抓住他中衣的衣襟,用力一撕。

“嘶啦——”

布帛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里格外刺耳。

然而,预想中少年单薄的胸膛并没有出现。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层被鲜血染红的、缠绕得极紧的白色布条。那布条从他的胸口一直缠到小腹,将他的身形束缚得扁平。而在那层层叠叠的布条之下,我分明看到了一个属于女性的、柔和的轮廓。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而不真实。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战鼓,擂得我耳膜生疼。

我……看到了什么?

我像一个着了魔的疯子,颤抖着手,伸向那层被血浸湿的束胸布。我的指尖触碰到那湿热的布料,能感觉到下面肌肤的温度和……柔软的弹性。

这不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绝对不是。

一个荒诞到足以打败我过去十年、乃至二十六年人生的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的脑海。

我疯了吗?

我一定是疯了。

我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疯狂的念头甩出去。可是,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真实,真实到残酷。

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稳住颤抖的手。我找到束胸布的边缘,一点一点,艰难地将它解开。一圈,两圈……随着那层禁锢的解开,一抹惊心动魄的雪白,和一道柔美的弧线,缓缓地、不容置疑地,展现在我眼前。

那平坦的胸膛之下,赫然是属于女儿家的、饱满的柔软。

虽然因为长期的束缚而有些发育不良,但那绝对、绝对是女子的身体!

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跌坐在地上。我看着龙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雪白与嫣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皇帝……是女的?

季昭……是个女人?

那我算什么?我这十年的“男皇后”生涯,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荒唐透顶的笑话!

我以为我看守的是一个孱弱的少年君主,却没想到,我守了十年的,竟是一个藏着惊天秘密的少女。我以为我的十年,是政治的牺牲品,是一场无望的囚禁。到头来,我连自己囚禁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愤怒、屈辱、荒诞、震惊……无数种情绪像岩浆一样在我胸中翻滚、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恨不得仰天长啸,将这十年的压抑与荒谬,全部都吼出来。

可是,看着她肩上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她因为剧痛而紧蹙的眉头,我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一阵无法言喻的、彻骨的寒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怎么敢这么做?

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而她,欺骗了整个天下!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用这副女儿身,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我看着她,这个我最熟悉的陌生人,第一次感觉,我对自己过去十年的人生,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