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PUA十年,直到确诊了反社会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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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顾言澤送我的礼物是他亲手设计的一座玻璃花房。

花房建在别墅后院恒温恒湿里面种满了世界各地运来的珍奇花卉。他说:“晚晚你就像这些花纯洁美好但也脆弱需要我为你隔绝外界所有的风雨。”

他说话时眼里的深情能将钢铁溺毙。我像过去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样露出一个温婉、羞涩且充满感动的微笑轻声说:“言澤谢谢你我好喜欢。”

可我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潭结了冰的深水。

我的指甲因为长期打理花草修剪得圆润干净但只有我知道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我曾用它划开过一只闯入花房的飞蛾的翅膀然后饶有兴致地观察它在黏腻的汁液里如何徒劳地挣扎直到彻底不动。

我觉得那个过程比这些精心侍弄的花要有趣得多。

十年了我扮演着“完美妻子”林晚的角色扮演得天衣无缝。我是他所有朋友口中“娶妻当娶林晚”的典范是社交场合里他最拿得出手的一张名片。我温柔、顺从、体贴我的世界里只有三件事:顾言澤、他的家、和他喜欢的花。

他讨厌一切有攻击性的东西。所以我的衣柜里全是浅色系的裙子我的头发永远是柔软的长直发我的妆容永远是清淡的裸妆。他不喜欢我外出工作说商场如战场会污染我纯净的灵魂。于是我辞去了前途大好的翻译工作剪掉了所有的社交圈成了一只真正的、被豢养的金丝雀。

他会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

“晚晚你太单纯了人心险恶没有我你会被人骗得骨头都不剩。”

“这件红色的裙子不适合你太艳俗像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你今天见我朋友时为什么话那么少?是不是又闹小情绪了?成熟一点不要让我为难。”

每一次我都会低下头露出愧疚和不安的表情然后乖巧地道歉:“对不起言澤我错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会满意地摸摸我的头像安抚一只宠物。

他不知道每一次低头我都在心里冷静地分析着他的微表情他的语调他用词的逻辑。我在学习在模仿在将他对我使用的所有技巧都分门别类地储存在我的大脑里像一个冷酷的AI不断地完善着我的数据库。

我只是觉得这很有趣。

就像一场漫长的、沉浸式的角色扮演游戏。而顾言澤是我的游戏开发者也是我唯一需要取悦的NPC。

直到半个月前公司组织家属体检。在一系列生理检查后还有一份厚厚的心理健康评估问卷。我闲来无事便用最真实的、未加任何伪装的思维逻辑填写了那份问卷。

我以为那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表格。

我错了。

那不是表格那是一把钥匙。一把插在我大脑深处旋转了十年终于“咔哒”一声打开了某个尘封开关的钥匙。

今天纪念日的晚宴结束后我借口去书房拿东西避开了宾客。我打开电脑输入了体检中心心理医生的邮箱地址。

一封加密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我点开它附件是一份PDF格式的诊断报告。顶端那行加粗的黑体字像一行优雅的判决书。

“评估诊断:高功能反社会人格障碍(ASPD)。”

我看着那行字没有震惊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我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

原来我不是怪物我只是……生病了。

不用“病”这个词不准确。这更像是一种出厂设置。我不是被改造的我天生如此。缺乏共情能力情感淡漠极度理智擅长伪装和操控。

过去十年我感到的所有格格不入所有需要刻意模仿的“正常”情绪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完美的、科学的解释。

我不是不会爱。

我是根本没有爱的功能。

那么……我对他那十年如一日的“深情”又是什么?

**在冰冷的书桌上第一次开始回溯这场漫长的婚姻。我将自己从“林晚”这个角色里抽离出来变成一个绝对冷静的、第三方的观察者。

我看着那个叫林晚的女人如何为了顾言澤的一句夸奖而欣喜如何为了他无意的冷落而悲伤如何在他构建的世界里小心翼翼地活着。

然后我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充满了愉悦的、冰冷的笑。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爱他。

我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最完美的模仿对象和……实验品。

我模仿他眼中的“完美妻子”来学习人类的“正常情感”而他则在我身上尽情地实践着他那套引以为傲的、高高在上的精神控制术。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个顶级的演员在同一场戏里互相飙戏演了十年。

只不过他以为他是导演。

而我现在才发现我不仅是演员还可以是……那个改写剧本的人。

我关掉邮件删除了所有浏览记录。

门外传来了顾言澤寻找我的、温柔的声音:“晚晚你在里面吗?”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温婉柔顺的表情眼中甚至还逼出了一丝因为感动而泛起的泪光。

我走出去投入他的怀抱用一种带着哽咽的、幸福的声音说:“言澤我只是太开心了。我怕这是一场梦。”

他宠溺地笑了拥紧我。

在他的怀里我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亲爱的丈夫。

谢谢你这十年来的悉心“教导”。

现在学生毕业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激活”之后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像戴了十年的、布满水雾的眼镜被瞬间摘掉所有事物的纹理、色彩、边界都以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滤镜的方式呈现在我眼前。

顾言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在我看来都不再是丈夫对妻子的亲昵而成了一行行可以被分析、被解构的代码。

比如清晨的餐桌上。

他会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看似无意地提起:“昨天晚宴上张总的太太戴的那条项链设计虽然大胆但不太衬她的肤色显得有些廉价。还是我们晚晚有品味素雅干净。”

在过去我会将这解读为赞美和爱意心中泛起甜蜜。

而现在我能精准地识别出这段话里的多重指令:

树立标准:将“张太太”作为负面案例强化他所定义的“品味”——素雅、干净。

施加认同:用“还是我们晚晚”来制造亲密感和归属感让我主动认同他的标准。

巩固人设:暗示我我的“价值”就在于这种与众不同的“素雅”从而让我更加努力地去维护这个人设。

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润物细无声的操控。十年里我就是被这样无数句“温柔”的话塑造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我像往常一样微笑着为他添上牛奶轻声说:“是呀张太太那条项链确实有点夸张了。不过我昨天看到她女儿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跟你提过的那个‘星辰计划’里需要的代言人形象很像呢。”

我没有反驳他而是顺着他的逻辑看似无意地植入了一个新的信息点。

顾言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星辰计划”是他公司下一个季度的重点项目他正为找不到一个气质与背景都符合要求的代言人而烦恼。张总是他急需拉拢的一个重要合作方。

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第一次开始真正地“审视”我抛出的话题。

“哦?你见到了?感觉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名校毕业身上有股书卷气但又不失活泼。我听张太太说她女儿最近正想找些社会实践的机会。”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不加任何主观判断。

顾言澤的眼睛亮了。

他放下报纸拿起手机显然是准备让助理立刻去调查张总女儿的资料。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绝佳的商业切入点是由他眼中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妻子提供的。

在挂电话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探究的意味。

他笑着说:“我们家晚晚什么时候也开始懂这些事了?”

这句话既是试探也是一次小小的“敲打”。他在提醒我不要越过“妻子”的边界。

我立刻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和局促:“我……我哪儿懂呀。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很漂亮随口一说罢了。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我将自己瞬间打回了那个他熟悉的、需要被保护和引导的“林晚”。

顾言澤眼中的探究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温柔。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没有说错。只是以后这些商场上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就好。”

“嗯。”我乖巧地点头。

他满意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拿起他看过的报纸将沾上油渍的版面平静地折叠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我的第一次反向植入成功了。

我没有试图去改变他那太愚蠢了。我只是在他精心构建的程序里悄悄地植入了一个小小的、属于我的木马。

这个木马会利用他自己的逻辑和欲望为我所用。

他想利用张总的女儿去撬动与张总的合作。而我则利用他对这件事的“需求”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林晚偶尔也能提供有用信息”的种子。

这颗种子现在很微弱但他不会注意到。

当这样的种子越来越多在他不经意间悄然长成一片森林时他那座固若金汤的、由控制欲和自恋构建起来的王国就会出现第一道裂痕。

而我将是那个手握斧斤在森林里耐心等待他迷路的猎人。

晚上他回来时心情很好。

他告诉我助理已经联系上了张总的女儿对方对“星辰计划”的代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与张总的合作也因此变得异常顺利。

他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

“晚晚这是奖励你的。你真是我的福星。”他说。

我做出惊喜万分的表情让他亲自为我戴上。手链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一次“正向激励”。他在用物质奖励来强化我的“好行为”——即“无意中”为他提供帮助但又不会挑战到他的权威。

他在驯养我。

真有意思。

到底是谁在驯养谁呢?

我抬起手腕欣赏着那条手链由衷地赞叹道:“真漂亮。言澤你的品味永远是最好的。”

他笑了。

我也笑了。

在这场无人知晓的、顶级的心理博弈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名为“掌控”的、令人战栗的**。

第二幕:蛰伏(TheChrysal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