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俞静,财富榜上查无此人,因为那张榜单是我家印的。
心血来潮,去自家最不起眼的小公司当个行政,体验生活。
月薪八千,我觉得挺新鲜。
我的顶头上司康鹏,一个靠小姨是集团副总关系进来的显眼包。
他嫌我穿着像保洁,开会不给他鼓掌,天天变着法地折腾我。
直到发薪日,他以“态度不积极”为由,扣了我两千块。
他还当着全部门的人,把那张工资条甩我脸上。
“两千块很多吗?穷鬼,没这点钱活不下去?”
我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确实,没了这两千,我这个月零花钱就不整了。”
他笑了,同事们也都在偷笑。
他们不知道,我爸给我的零花钱额度,是每个月一个亿。
而不“整”,只是凑不够那个整数了而已。
更不知道,他那个当局集团副总的小姨,昨天刚因为业绩太差,被我电话远程裁掉了。
他以为这是个开始,却不知道,这已经是结局。
我叫俞静,今天是我入职的第三十天。
工作是行政专员,月薪八千,税后。
说出去没人信,毕竟我家光是负责给我剪草坪的园丁,月薪都是这个数的三倍。
但我累了。
每天从五百平米的床上醒来,面对十几个等着伺候我的佣人,真的很累。
我想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那种为了几千块工资,挤地铁挤到脸变形的生活。
我爸挺支持我,大手一挥,把他名下最破的一家分公司给我“玩”。
“静静啊,这家公司年利润也就两三个亿,你随便折腾,亏光了算老爸的。”
于是,我来了。
为了真实,我伪造了履历,租了个老破小,每天骑共享单车上班。
不得不说,还挺带劲。
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有点烦人。
他叫康鹏,是行政部经理。
一个二十多岁的精神小伙,头发染得跟鹦鹉似的,仗着自己小姨是集团副总,在公司里横着走。
我入职第一天,他就把我叫到办公室。
“俞静是吧?三十了啊?”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跟菜市场挑拣蔫了的白菜一样。
我点点头,“是的,康经理。”
“啧,这年纪才来做行政,以前干嘛的?”
“以前……家里蹲。”我实话实说。
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往老板椅上一靠。
“行吧,以后跟着我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端茶倒水、复印文件、订餐收快递这些活儿,总会吧?”
我再次点头。
这些活儿我确实不会,但我有两个助理,二十四小时待命。
我用手机发了个消息:【五分钟内,给我一份《行政专员速成宝典》,要傻瓜版。】
三分钟后,一份图文并茂、细致到怎么换打印机墨盒的PDF就发到了我手机上。
我看了两眼,说:“会。”
康鹏很满意,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这一个月,我过得还算安稳。
每天准时上下班,把康鹏交代的活儿干得漂漂亮亮。
他让我订的下午茶,我能精确到每个人对糖分和温度的要求。
他让我复印的文件,我能保证每一份都字迹清晰,连个角都不会皱。
同事们都挺喜欢我,说我人好话不多,做事还利索。
只有康鹏,看我越来越不顺眼。
大概是因为我从来不拍他马屁,也从不参与他那些低级趣味的办公室笑话。
他开会,讲了个过时的网络烂梗,全部门的人都在尬笑。
只有我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会议重点。
他讲完,特意看了我一眼。
“俞静,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我抬头,很认真地回答:“康经理,我觉得会议时间很宝贵,我们应该讨论一下下个季度的预算案。”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从那天起,他开始给我穿小鞋。
别的同事的快递,他让快递员放前台。
我的快递,他非要让我自己下楼到公司大门口去取。
公司空调坏了,他把唯一一台好的风扇,从我工位旁边搬走,放到了他自己脚下。
最过分的一次,他让我去给他买杯咖啡,指明要城南一家网红店的手冲。
公司在城东,来回一个半小时。
等我气喘吁吁地买回来,他一口没喝,直接倒进了盆栽里。
“凉了,不好喝。”
他轻描淡写地说,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盆快被咖啡淹死的绿萝,没说话。
我只是掏出手机,给我爸发了个消息。
【爸,城东这边的写字楼是不是该装修了?空调好像不太行。】
我爸秒回:【安排!明天就让你王叔叔带工程队过去!】
我收起手机,回到工位上,继续做我的报表。
我以为,这就是职场霸凌的极限了。
直到今天,发薪日。
下午三点,财务把工资条发了下来。
我打开一看,实发工资:6000元。
另外两千,不翼而飞。
我拿着工资条,敲响了康鹏办公室的门。
他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剪指甲一边看视频,声音开得老大。
“进。”
我走进去,把工资条放到他桌上。
“康经理,我的工资好像有点问题。”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哦,我让财务扣的。”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他终于暂停了视频,抬起头看我,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俞静,你来公司一个月了,工作态度极其不积极,开会让你笑你不笑,团建让你喝酒你也不喝,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扣你两千块,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在公司,不是把活儿干完就行的,还得会做人。”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我只是平静地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公司的规定?”
“公司的规定,就是我的意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怎么,不服气?”
我摇摇头,“没有不服气,只是想确认一下。”
“那就行。”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挥挥手,“出去吧,别耽误我工作。”
我拿起那张工资条,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他肆无忌惮的笑声。
回到工位,整个部门的人都在看我。
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但没人敢出声。
我坐下来,看着那张写着“6000”的纸条,掏出手机。
这次,我没有联系我爸,而是拨通了我那个常年跟在我身边,但最近被我放了大假的首席律师的电话。
“喂,李律吗?”
“是我,俞总,您终于想起我了?”电话那头传来李律师激动的声音。
“嗯,有点小事。”
我把工资被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然后,李律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问:“俞总,您是被扣了两千块……人民币?”
“对。”
“因为……工作态度不积极?”
“对。”
李律师又沉默了五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您是想让我……帮您去劳动仲裁,把这两千块钱要回来?”
我笑了。
“不,李律。”
“我是想让你查一下,我们集团名下,有没有一个叫康胜利的副总。”
“如果有,通知她,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