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三天事假,医院扣了我六万年终奖。这笔钱,是我熬夜拼命才挣的。
再收到值夜班通知时,我直接回复:“不接。”主任脸涨得通红,
电话那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可没等我辞职,主任却连夜堵在我家门口。“特需病房那位,
指定非你不可!”他焦头烂额,我却只想知道,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01手术室的无影灯终于熄灭,我摘下沾着汗水的口罩,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连续十个小时的高难度心脏搭桥手术,
我的后背早已僵硬如铁,脖颈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
一步一步挪回办公室,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只剩下一具空壳。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只有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我瘫坐在椅子上,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银行短信突兀地跳了出来。
年终奖到账通知。我疲惫地眨了眨眼,精神为之一振,总算有点盼头了。可当我点开短信,
看清那一串数字时,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比我预期的,整整少了六万块。六万。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月前,我妈突发心梗,
我十万火急地请了三天事假,衣不解带地守在病床前。那三天,我提前协调了所有手术安排,
拜托同事接手了门诊,自以为处理得天衣无缝。我颤抖着手,点开医院内部的薪酬系统,
查询明细。一行冰冷的黑体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眼睛。“事假扣罚,
奖金调整。”没有解释,没有商量,只有冷酷无情的裁决。这六万块,是我过去一年里,
用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用日益稀疏的头发和眼底越来越深的青色,
用几乎全部的私人时间,从死神手里一个一个抢回病人换来的血汗钱。它不是医院的恩赐,
是我用命换来的!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同事小李探头探脑地走进来。他看我脸色不对,
凑过来小声说:“温医生,你的奖金……是不是也……”他欲言又止,
脸上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我的也被扣了两万,听说是财务那边新出的规定,唉,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忍忍吧,别去惹麻烦。”忍?我凭什么要忍?我用透支的健康换来的酬劳,
凭什么要被他们用一个莫须有的“规定”就轻飘飘地抹去?
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在我胸中翻腾,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努力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心外科主任陈博渊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似乎是在饭局上。“喂?知微啊,什么事?
”陈博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和居高临下的官腔。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陈主任,我想问一下年终奖扣款的事情,
为什么会少六万?”陈博渊在那头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敷衍和傲慢:“哦,这个事啊。
温医生,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嘛。你上个月不是请了事假吗?影响了咱们科室的整体业绩,
这是财务统一核算的,我也没有办法。”我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尖锐的刺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陈主任,我请假前,
已经把手头所有的手术和门诊都协调好了,没有延误任何一个病人,
也没有给科室造成任何实际损失。”我一字一句地反驳,试图跟他讲道理。“哎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博渊的声音开始不耐烦起来,“规定就是规定!你要讲大局,
要考虑集体荣誉!科室这么多人,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特殊情况就破坏规矩吧?
你这样让主任很难做啊!”他开始熟练地给我扣帽子,给我施压,给我画饼。
他说科室现在正是评优的关键时期,需要大家拧成一股绳。他说我作为科室的业务骨干,
要起到带头作用,不能斤斤计较。他说等这阵子忙完了,他会在其他方面给我补偿。
每一句话都那么冠冕堂皇,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割在我的心上。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一个为了所谓的“大局”和“集体荣誉”,
就可以被随意牺牲、被无情压榨的笑话。我的付出,我的专业,我的牺牲,在他们眼里,
竟然一文不值。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寒意,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我整个人淹没。
“嘟……嘟……嘟……”电话被他匆匆挂断,那头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喧闹。而我这边,
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握着冰冷的手机,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璀璨又陌生。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个温暖的故事。而我,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却在自己为之奋斗的地方,感受到了最刺骨的寒冷。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一个念头,
像一棵疯狂生长的毒藤,迅速缠绕住我的心脏。离开这里。
必须离开这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地方。02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踏进医院的大门,
只是这一次,我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办公室里,
护士长正为了排班焦头烂额,抱怨着人手又不够了,几个年轻护士因为连续的夜班,
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温医生,你来了,”护士长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今天晚上又有一个急诊手术,你看能不能……”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叮”地一声,
科室排班群里弹出一条新消息。是这个月的夜班值班表。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是明天开始,一个连轴转的三天大夜班。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我心中的那团怒火,
被这毫无人性的安排彻底点燃了。那个为了“大局”可以牺牲一切、逆来顺受的温知微,
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我深吸一口气,点开输入框,手指在屏幕上重重地敲下两个字。
“不接。”发送。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这两个字,像两颗深水炸弹,
在原本还在抱怨讨论的群里,瞬间炸开了锅。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
私聊信息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知微姐,你疯了?敢直接怼主任?”“快撤回啊!
被主任看到你就死定了!”“温医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条条劝阻的信息,没有回复任何一条。果然,不出三十秒,
陈博渊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昨天的敷衍,
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咆哮。“温知微!你什么意思?!造反吗?!”隔着电话,
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人群,
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冰。“陈主任,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我请事假就要被扣六万块年终奖,
那么我不值夜班,也请把相应的夜班费从我工资里扣除。我无话可说。
”“你……你……”陈博渊气得语无伦次,“你知不知道现在科室有多忙?正是缺人的时候!
特需病房那边催得紧,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掉链子?”我冷笑出声,
“陈主任,你搞错了,不是我掉链子,是医院先砍断了我的‘链子’。那六万块,
就是我的链子。”我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嘲讽:“况且,
特需病房不向来都是您亲自坐镇指挥的吗?以您的能力,难道还处理不了一个普通的夜班?
”这句话,精准地戳在了陈博渊最虚荣的痛点上。他最爱标榜自己对特需病房的重视和掌控。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紧接着,
是陈博渊气急败坏的怒吼:“温知微,你给我等着!你等着!”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
就像一个背负了太久重担的人,终于卸下了那沉重的枷锁。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03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
存在了电脑桌面。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按下发送键,
与这个让我耗尽心血却又伤透我心的地方,做个了断。晚上十点,我洗漱完毕,
正准备上床休息,享受这难得的、属于自己的清静。“叮咚——叮咚——”急促的门**,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我走到门口,
通过猫眼向外看去。门外站着的人,让我瞬间警惕起来。竟然是陈博渊。猫眼里的那张脸,
因为广角镜头的缘故有些变形,但那份焦急和狼狈,却无比清晰。
他不再是白天那个在电话里咆哮、高高在上的科室主任,头发凌乱,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平时挺得笔直的西装也皱皱巴巴。他一定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升起一丝报复的**。我打开门,但没有让开路,只是冷冷地倚在门框上,
看着他。“温医生,有事吗?”陈博渊看到门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完全顾不上平时端着的架子,几乎是带着哭腔开口:“知微!温大医生!求求你,帮帮主任,
帮帮科室这一次吧!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他的称呼从“温知微”变成了“知微”,
又变成了“温大医生”,谄媚之态溢于言表。我面无表情,语气里满是讥诮:“陈主任,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白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白天还骂我‘掉链子’,怎么现在,
我又成了你的‘救命稻草’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陈博渊急得在门口团团转,
双手合十,就差给我作揖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虽然不重,但也足够表明他的态度。“到底什么事,
能让你陈大主任紆尊降贵,深夜堵我的门?”我依旧不为所动。“情况紧急啊!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写满了恐惧,“特需病房那位……那位大佬,指定非你不可!
他放话了,如果今天晚上见不到你,明天就让咱们医院从上到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医院高层已经连着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了,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把你请过去!
点名要你主刀!”我心中一动。能让医院高层亲自下死命令,还能让陈博渊吓成这副德行,
这个特需病房的病人,来头绝对不小。我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谁?
”陈博渊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似乎有所顾忌:“这个……他的身份不方便透露。总之,
是一位我们绝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的病很罕见,只有你……只有你做得了那个手术!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补充道:“对了!
他说他看过你之前在《柳叶刀》上发表的那篇关于罕见心脏综合征的论文!
就是因为那篇论文,他才指名道姓要你!”原来如此。我心里瞬间了然。我的价值,
并非他们所承认,而是被一个更有权势的人所指定。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我抱起双臂,
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冷眼看着他表演。“所以呢?六万块的年终奖,说扣就扣了。
现在出了事,需要我这个被你们牺牲掉的‘棋子’去收拾烂摊子了?”“我补给你!
我私人补给你!”陈博渊几乎要哭出来了,“知微,只要你肯出马,别说六万,十万都行!
你提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二话!”看着他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
我嘴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我的尊严,我的专业,我的心血,难道只值十万块吗?
“陈主任,”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钱。
”我要的,是被他们亲手践踏在地上的尊严。我要的,是属于我的公道。陈博渊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为了保住他心外科主任的位子,
为了应付那位神秘大佬,他现在就像一条热锅上的蚂蚁。“那……那你还要什么?晋升?
副主任医师的名额我马上去给你申请加急特批!还有……还有你想要的带薪年假,
我给你批一个月!”他开始疯狂地抛出筹码,每一个都是过去我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东西。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窘态,我内心的快意越来越浓。我终于让他明白,我的价值,
远不止区区六万块。而现在,我更想知道,
这个能让他和整个医院高层都闻风丧胆的特需病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背后,
又到底藏着多深的水。这将是我反击的最好机会。04我没有理会陈博渊那近乎哀求的眼神,
转身走进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让我因愤怒而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这场深夜的谈判,我必须占据绝对的主动。
陈博渊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陈主任,
”我将水瓶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既然是特需病人,那自然要有特需待遇。
现在,我就是那个提供‘特需服务’的人,所以,我的条件,也得是‘特需’的。
”我坐到沙发上,优雅地交叠起双腿,目光直视着他。“第一,我被无故扣除的六万年终奖,
必须原数奉还。另外,额外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四万,总计十万块。必须在三天之内,
打到我的卡上。”陈博渊的脸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点头:“没问题!”“第二,
从明天开始,我的工作时间必须严格按照国家劳动法规定执行。加班可以,
但加班费按国家标准三倍支付。夜班,我有自由选择接或不接的权力,
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强行安排。”这个条件,
直接挑战了医院长期以来压榨医护人员的潜规则。陈博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好。”“第三,
我之前提交的副主任医师晋升申请,去年被你以‘名额有限,
年轻人要多磨练’为由压了下来。现在,我要求立刻通过审批,所有流程必须加急办理,
并在院内公示。”这一下,他额头的汗又冒了出来。晋升名额是科室里最稀缺的资源,
他一直用这个来拿捏手下的医生。“第四,”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关于这位特需病人的所有治疗方案,从诊断到手术再到术后康复,必须由我全权负责。
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行政干预,包括来自院方高层的指手画脚。”“第五,
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以上所有条件,我不要你的口头承诺。我要你马上联系能做主的院领导,
明天上午,我们当面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白纸黑字,谁也别想赖账。
”我每说一条,陈博渊的脸色就白一分。当我说完最后一条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这些条件,每一条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在他的要害上,
也切在了医院那套吃人的制度上。他看着我平静但没有丝毫退让余地的眼神,
知道今天不答应,他头上的乌纱帽立刻就得掉。
“好……好……我都答应……我马上就去联系梁副院长!”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彻底瘫软下来。“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位病人到底是谁了吧?”我追问道。
陈博渊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他叫傅庭礼,傅氏集团的创始人。”傅庭礼!
这个名字在财经新闻里如雷贯耳,传说中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商界抖三抖的人物。难怪,
难怪医院高层会紧张成这样。陈博渊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傅庭礼的病情,
是一种极其罕见且凶险的心脏复合型综合征,国内几乎没有成功的手术先例。
而我那篇发表在国际顶尖期刊上的论文,
恰好是关于这个病症的最新研究成果和一例实验性手术的报告。我明白了。我不是“之一”,
我是“唯一”。这种“唯一性”,赋予了我此刻无与伦比的筹码。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新的、更大胆的计划在我心中形成。我站起身,走到陈博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冰冷。“陈主任,还有一个条件。”“什么?!”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跳起来。
“这是我的底线。”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配合我,
查清楚这次年终奖扣款事件背后的所有黑幕。谁提议的,谁批准的,钱到底流向了哪里。
以及,医院内部所有针对医护人员的不合理压榨制度,我都要一份详尽的资料。”“你疯了?
!这……这是要掀医院的老底啊!梁副院长会杀了我的!”陈博渊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
我的眼神愈发锐利:“你可以选择不合作。那么,明天一早,我的辞职信就会和一封举报信,
同时出现在纪委和各大媒体的邮箱里。傅先生的手术,你们另请高明吧。”我转身,
不再看他。我知道,他没得选。为了自保,他必须成为我的“盟友”。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我听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他知道,
他已经被我彻底绑在了我这条船上,沉浮与共。05第二天一早,
陈博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开着他的奥迪A6亲自来接我。一路上,他战战兢兢,
极尽讨好之能事,与往日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特需病房在住院部的顶层,单独的楼层,
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奢华得如同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
踩上去悄无声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香薰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陈博渊在病房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
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请进。”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推开门,
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傅庭礼。他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丝质病号服,
半靠在病床上。尽管脸色因为疾病而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
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并没有看我们,而是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陈博渊在他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
谄媚地笑着:“傅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温知微医生,您要找的人,
我给您请来了。”傅庭礼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陈博渊,落在我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带着审视和挑剔,眉头微微皱起。“你就是温知微?”他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视,“看起来太年轻,也太……安静了。”他言下之意,
是觉得我担不起这副重担。我没有被他的气场压倒,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不卑不亢地回答:“傅先生,医术的高低,与年龄无关。至于安静,
那能让我在手术台上更专注。”傅庭礼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回应。他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床头柜上,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我的病情,你知道多少?这场手术有多大的风险,
你心里有数吗?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子弹,
直指我的能力和信心。我走上前,拿起那份厚厚的病历,快速翻阅起来。
上面的数据和国外的会诊报告,与我昨晚熬夜研究的资料别无二致。
我的目光在一张心电图报告上停顿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点在其中一个微小的波形上。
“这份来自梅奥诊所的报告,诊断您的病症为‘贝赫切特综合征并发冠状动脉假性动脉瘤’。
但根据这个T波的异常倒置和ST段的轻微弓背向上抬高来看,我判断,
您还合并有一种更为罕见的‘布鲁格达综合征’。这两种病症叠加,
会让手术中的恶性心律失常风险,提高至少三倍。”我的话音刚落,整个病房陷入一片死寂。
陈博渊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脸的不可思议。傅庭礼那双锐利的眼睛里,
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讶。他死死地盯着我,沉默了许久。“哼,纸上谈兵,谁都会。
”他嘴上依旧不肯示弱,但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傲慢,“我的命金贵得很,
不是给你这种年轻医生当试验品的。手术台上,才是见真章的地方。
”他接着抛出了一连串刁钻至极的医学问题,从最新的药物靶点,到不同术式的优劣对比,
甚至还涉及到了几位国际顶级心脏外科专家的私人手术习惯。这已经不是在问诊,
而是一场严苛的博士论文答辩。我没有丝毫慌乱,一一对答如流。我不仅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针对他提到的几个方案,结合我的研究,
提出了几个更优化的、基于最新科研成果的改良思路。我的知识储备和临床思维,
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傅庭礼再次沉默了。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从审视,
变成了探究。半晌,他突然提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要求。“明天早上8点,
我要看到一份详细到每一个步骤、每一种可能、每一个风险评估的手术方案。由你,
亲自向我汇报。”旁边的陈博渊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如此复杂凶险的手术,
要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内拿出一份完美无缺的方案,这根本是天方夜谭!“傅先生,
这……这时间是不是太……”他急忙想打圆场。我却平静地对上傅庭礼的视线,
甚至嘴角还微微扬起了一点弧度。“可以。”我看到傅庭礼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但是,
”我紧接着说,“我也有一个要求。从现在开始,
我需要你那边提供所有与你病情相关的原始检查数据、全部历史病历,
以及你咨询过的所有国内外专家的原始会诊意见,不得有任何删减和隐瞒。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的,是全部的真相。”傅庭礼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竟然绽开了一丝笑容。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好。
”他干脆利落地说,“我给你最高的权限。我倒要看看,你明天能给我一份怎样的答卷。
”他隐约觉得,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女人,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她值得他,指名道姓。
06我立刻投入到紧张而高效的工作中。傅庭礼的团队效率极高,不到半小时,
海量的加密文件就传到了我的专属电脑上。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我的世界里,
只剩下那些复杂的影像数据、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不断推演的手术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的灯火彻夜通明,我的身影在白炽灯下拉得又细又长,
单薄却又异常坚定。与此同时,陈博渊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他拿着我列出的那份“权力清单”,战战兢兢地敲开了副院长梁鸿声的办公室大门。
果不其然,梁鸿声听完汇报,当场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一个主治医生,她想干什么?
造反吗?!”梁鸿声的咆哮声隔着厚重的门板都能传出来。“狮子大开口!简直是不懂规矩!
陈博渊,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连自己手下的一个人都搞不定,你这个科主任是怎么当的?!
”陈博渊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梁鸿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眼里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你去告诉她,让她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