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我爸的遗照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丈夫,却第一时间将他的女助理护在身后。
他看着我,眼里的愧疚一闪而过,随即被冰冷的理智替代。
“如烟,张曼不是故意的,你别闹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我坚守了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就是那个最可笑的傻子。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躺着我爸的遗照。
相框的玻璃碎裂开来,像一张狰狞的蛛网,将我爸温和的笑容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的世界,也跟着这张照片一起,碎了。
罪魁祸首,我丈夫陈劲生的助理张曼,正躲在他的身后,露出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
“对不起,柳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惊慌。
陈劲生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挡住,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壁垒。
他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试图将碎片拼凑起来的我。
“柳如烟,你够了没有?”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张曼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一张照片吗?回头我让人给你重新洗一张就是了!”
不就是一张照片?
我的手指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父亲的笑脸上,像一朵刺眼的红梅。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口的巨大空洞,吞噬了一切。
三年前,我爸意外去世,将偌大的家业和年少的我,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副总,陈劲生。
也是我的丈夫。
我爸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让他一定好好照顾我。
他答应了。
他说:“爸,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会拿命对如烟好。”
言犹在耳。
可现在,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呵斥着他应该拿命去疼惜的妻子。
而那个女人,刚刚摔碎了我爸的遗照。
我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陈劲生,让她给我爸跪下道歉。”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破旧的风箱。
陈劲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
“你别无理取闹!张曼是公司的重要员工,不是给你撒气的佣人!”
他身后的张曼,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劲生哥,你别怪柳总,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还是跪下吧,只要柳总能消气……”
她说着,就要从陈劲生身后走出来。
陈劲生立刻伸手拦住了她,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
“胡说什么,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这句温柔的安抚,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们,一个高大英挺,一个娇小可人,站在一起,竟是那样的般配。
而我,跪在地上,满身狼狈,像一个闯入他们二人世界的跳梁小丑。
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哀,将我彻底淹没。
我扶着茶几,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陈劲生,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让她,给我爸,跪下,道歉。”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陈劲生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他眼中的冰冷几乎要将我冻僵。
“柳如烟,我说了,不可能。”
“你如果非要闹,就自己回房间冷静一下,我晚上还有个重要的应酬,没时间陪你耗。”
他说完,竟真的拉着张曼,转身就要走。
“劲生哥,这样不好吧,柳总她……”张曼还在欲言又止地表演着她的善良。
“别管她,让她自己作。”陈劲生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留恋。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客厅的那一刻。
我抄起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
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砸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比刚才遗照碎裂的声音还要大上百倍。
那张我们曾经在巴黎拍的,价值百万的婚纱照,瞬间四分五裂。
照片上,我笑得灿烂,依偎在陈劲生怀里,满眼都是幸福和憧憬。
现在,那幸福的幻影,连同昂贵的画框,一起摔得粉碎。
陈劲生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豁然转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柳如烟!你疯了!”
他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那架势,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张曼也跟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带血的玻璃碎片。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疯了?”
“陈劲生,我的疯,才刚刚开始。”
我说完,举起手中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我自己的脸。
陈劲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要干什么!”
他想冲过来阻止我。
但我比他更快。
“你不是觉得一张照片无所谓吗?”
“那这张脸呢?”
“这张和我爸有七分像的脸,你是不是也觉得无所谓?”
我的声音凄厉,划破了这死寂的客厅。
陈劲生彻底僵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暴怒,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致的恐慌。
他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地上我父亲破碎的遗照。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整个人,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