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二年冬，我再次踏入了这座镇北王府。五年光阴，未能磨灭记忆分毫，反而让每个角落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太妃的脉象。五年了，我以"云落"之名行医济世，若非王府酬金足以保障煜儿未来数年用度，我绝不会再踏入此地半步。

"苏神医，母妃的旧疾就劳烦您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低沉威严依旧。

我指尖一颤，迅速稳住心神："王爷言重。"

他竟在这里。不是该陪着那位林姑娘去城外观梅赏雪吗？心头泛起一丝涩意，旋即被强行压下。早已无关了，他与谁在一起，又与我何干？

五年前那个雪夜，我怀揣刚诊出的喜脉，等来的却是他为林婉儿"心疾"连夜进京的消息。随那封家书一同到来的，还有他父亲——老镇北王萧擎，正是主审我苏家通敌案钦差的消息。

家仇与情殇，如同冰火交织，将我所有的期待焚烧殆尽。

"苏神医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了得。"萧绝并未离开，反而在旁坐下，目光落在我侧脸上，"不知师从何人？"

他起疑了？我心头一紧。如今我易容改名，气质神态与五年前判若两人，他应当认不出。

"家传之学，不足挂齿。"我敛目书写药方，"太妃乃积年风邪入体，需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红色小袄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娘亲！"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林婉儿娇柔的嗓音："绝哥哥，你看这枝红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绝的视线越过林婉儿，直直落在煜儿脸上。那孩子的眉眼、鼻梁，甚至抿唇的弧度......

他猛地起身，带倒了圆凳。"哐当"一声巨响中，他脸上的从容尽碎，只剩下震惊与难以置信。

林婉儿的笑容僵在脸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我下意识地将煜儿护在身后，心沉入谷底。

"苏......落？是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变形。

林婉儿适时地**："绝哥哥，我心口好痛......"

萧绝却恍若未闻，目光死死锁住我："告诉我，这孩子......"

我紧紧搂住煜儿："王爷认错人了。民女姓云，此为犬子。太妃药方已开，告退。"

"拦住她！"他厉声喝道，侍卫瞬间堵住去路，"认错人？这孩子的模样，也是我认错了？"

他眼中的痛楚不似作伪，可那又如何？五年光阴，家仇似海，早已将过去隔断。

煜儿从我怀里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骇人却又眼眶发红的男人，怯生生地唤了一声：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