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很小,堆满了杂物,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我花了一个小时,把东西挪到一边,清理出一块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的空间。
保姆张姨于心不忍,悄悄给我送来一张旧书桌和一盏台灯。
「大小姐,您……您别跟先生太太置气。」她小声劝我。
「我没置气。」我把台灯插好打开,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一小方天地,「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张姨叹了口气,没再多说,默默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规律得像个机器人。
早上六点起,在院子里晨跑半小时,然后回储物间背书。
吃饭时间,我会准时出现在餐厅,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立刻消失。
他们一家三口在餐桌上讨论公司的事,讨论要去哪里度假,讨论给许微澜买哪个牌子的新包。
我充耳不闻,脑子里只有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量表。
我的存在,就像这个家里的幽灵。
季晓雯试图找我谈心,她坐在我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对面,试图用温情打动我。
「知言,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但你看,微澜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们……」
「阿姨,」我打断她,指了指墙上我用粉笔画的倒计时,「还有二十一天考试,我能用来闲聊的时间不多。」
季晓雯的脸瞬间僵住,悻悻地走了。
许微澜则换了另一种方式。
她会在我学习的时候,端着水果和牛奶进来,轻声细语地嘘寒问暖。
「姐姐,学习辛苦了,喝点牛奶吧。」
我头也不抬:「放那吧。」
她不走,在我身边站着,欲言又止:「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
「你挡到光了。」我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许微澜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地跑了出去。
很快许建彰就把我叫到了书房。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我警告你,不要欺负微澜。她心思单纯,不像你一肚子心眼。」
我沉默地消化刚才整理的错题集。
「还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这是城东张总的儿子,常青藤毕业,人很优秀。下周末你跟他见个面。」
照片上的男人,油头粉面,眼神里透着一股轻浮。
「我不去。」我直接拒绝。
「这事由不得你!」许建彰一拍桌子,「我们许家养你,不是让你当书呆子的!你的婚姻,必须为家族带来利益!这是你身为许家女儿的责任!」
「责任?」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笑了一声,「在我十八岁之前,你们尽过一天做父母的责任吗?」
许建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给我搞清楚,许知言!你能回到这个家,是我点头同意的!我能让你回来,也就能让你滚出去!」
「好啊。」我点点头,「等我考完试,我立刻就走。不过走之前,按照法律规定,你们需要支付我从出生到十八周岁的抚养费。我算了算,参考本市人均生活消费水平,加上通货膨胀,大概是……」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计算器,按了起来。
许建彰看着我那副认真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你这个逆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什么?审计团队提前进场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对着电话那头吼了几句,挂掉电话后,烦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没注意到,我在听到「审计」两个字时,停下了按计算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