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我的私人律师张弛，声音冷静得像一台机器。
“乔总，需要我这边发律师函吗？”
“暂时不用，给他留点体面。”我说完，挂了电话。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许安年还保持着那个指着我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错愕，最后凝固成一种屈辱的惨白。
婆婆也傻眼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乔……乔筝，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怎么还动刀动枪的……”
“妈。”我看着她，“刚才说要找媒体，让我身败名裂的，是你儿子。”
婆婆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狠狠掐了一把许安年的胳膊。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跟你媳妇说话的！”
许安年这才如梦初醒，腿一软，差点坐回椅子上。
“老婆，我……我刚才是气昏了头，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当真……”
他想过来拉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了。
我讨厌别人碰我。
尤其是，一个刚刚还在威胁我的人。
“坐下。”我命令道。
许安年和婆婆，像两个被训导主任抓包的小学生，乖乖坐好。
“关于烁烁的幼儿园，我有我的安排。你们不用操心了。”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可是那个蓝血……”婆婆还不死心。
“妈。”我打断她，“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皇家’和‘蓝血’，我名下正好有个酒庄，在法国勃艮第，我可以送给你养老。”
婆婆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说真的？”
“但我有个条件。”我看着她，“以后，关于烁烁的任何事，你都不要再插手。”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权衡了几秒，脸又垮了下来。
“那怎么行！烁烁是我亲孙子！”
看，这就是人性。
免费的酒庄，也换不来她操控孙子人生的权力欲。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站起身，“王嫂，送客。”
管家王嫂应声上前，对着婆婆和许安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亲家母，先生，时间不早了。”
许安年被我彻底激怒了。
“乔筝，你别太过分！这是我家！”
“许安年。”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这栋别墅，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你住在这里，法律上叫‘赠与居住’。我随时可以收回。”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拉着他，灰溜溜地走了。
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
第二天，我正在开一个跨境并购的视频会议。
助理小陈敲门进来，脸色古怪地递给我一个平板。
“乔总，您母亲的电话。”
我皱了皱眉。
我妈很少在这个时间打扰我。
我按了暂停，接起电话。
“筝筝啊！”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来一趟吧！你婆婆带着一帮亲戚，把咱们家门都堵了！”
我挂了电话，眼神冷了下来。
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我让副总接手会议，直接驱车回了我父母家。
那是一栋中式庭院，也是乔家的祖宅。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婆婆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有钱人欺负我们穷亲戚啊！”
“我就是想让孙子上个好学校，有什么错？她就容不下我们了啊！”
旁边围着一圈许家的亲戚，个个义愤填膺。
“就是啊，大嫂！这城里媳妇就是不一样，心眼小！”
“安年也是，怎么就被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许安年站在一边，脸色铁青，看见我，眼神躲躲闪闪。
我爸妈被他们围在中间，气得说不出话。
我走过去，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妈，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我走到婆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乔筝！你还敢回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跳了出来，是许安年的堂哥。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哦？你要什么说法？”我饶有兴致地问。
“必须让烁烁上蓝血幼儿园！还有，你得给我们安年道歉！你得……”
“吵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从他身后传来。
人群散开，一个穿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走了进来。
是我爷爷。
乔氏集团的创始人，如今早已退居二线，颐养天年。
他轻易不露面，但今天，显然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许家人看到我爷爷，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乔……乔老爷子……”
我爷爷看都没看他们，径自走到我面前。
“筝筝，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爷爷听完，冷笑一声。
“八十八万的幼儿园？我还以为多大点事。”
他转向许安年的堂哥。
“你们是觉得，我们乔家出不起这点钱？”
“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那人吓得连连摆手。
“那是什么意思？”爷爷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是觉得，我乔家的孙媳妇，要由着你们这群外人来拿捏？”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我婆婆也忘了哭了。
爷爷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许安年身上。
“许家小子，我当初同意你进门，是看你老实本分。但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乔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但要滚出去，却很容易。”
许安年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晚上，许安年给我发来一张截图。
是蓝血幼儿园的报名界面。
上面赫然写着：恭喜许烁小朋友，成功预定学位。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学位定金三百万，请于三日内缴清。
他给我发了条语音，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
“乔筝，看见没？我说过，这事我做主了。”
“我托了关系，人家园长亲自给开的绿灯。这三百万，你看着办吧。”
我看着那张截图，笑了。
绿灯？
据我所知，那个姓王的园长，现在应该还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着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