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是宋杳二十四周岁生日,江也告诉她会给她准备一个大惊喜。
她并不期待什么大惊喜。
可也却像每一个陷入热恋期的女人一样,觉得那天跟她爱的男人一起度过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她满心期待从天明等到天黑,终于在那一天快要结束时接到了江也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她打他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给他发信息,提示已被拉黑。
她跑到他租住的地方找他,任她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她在他家门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去派出所报了警。
她觉得他一定是出了事,才会莫名其妙给她发那五个字又将她所有联系方式统统拉黑。
警察告诉她她的男朋友没有失踪,他只是在家里睡觉。
“我能不能用你的电话打给他,我想跟他说句话。”
她含泪祈求跟她说话的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用同情的目光望她,像是不忍心道:“他让我们转告你,他已经跟你分手了,请你不要再对他纠缠不休。”
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
江也追了她一年半,他们在一起两年,他用五个字让他们两年的感情戛然而止。
还通过别人留下一句警告,警告她不要没脸没皮对他纠缠不休。
感情上她从来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这样子被分手她不能接受。
所以当汪洋告诉她江也在金帝斯会所让她速去时,她马路上拦下一辆车直奔会所。
隔着门缝,她听到了他们在里面肆无忌惮羞辱她的话。
江也失联的那几天,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想着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迫不得已选择跟她分手。
或者是她妈妈嫌弃他家里条件不好,他压力太大,对他们的未来望而却步了。
亦或者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选择用这种极端方式跟她分手。
却怎么也没想到,真相竟比她想的都要扎人。
扎的她猝不及防,血肉模糊。
她隔着人群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
曾经深刻在心尖上的那张脸,此刻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到的依旧是一张扭曲可怖的模糊面孔。
她想她应该笑的,她至少知道了答案,没有不明不白被分手。
可手摸到两颊全都是眼泪。
她胡乱拿手去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耳边声音无限放大。
“你还记得你跟江也是怎么认识的吗?”
她当然记得。
那时她还在上大三。
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一高大魁梧的女人突然闯入排练室,拽住她头发将她从二楼拖到学校操场。
口里骂骂咧咧说她妈是小三破坏了她的家庭。
那女人扇她巴掌,扯她头发,发疯般撕扯她的练功服。
她拼命护住不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换来更多的巴掌和满嘴污秽不堪的咒骂。
烈日炎炎下,她像是被人束手束脚钉在耻辱柱上人格尽碎的行尸走肉。
想反抗,对方实力太强悍。
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时间犹如沾了血的长鞭,一下又一下往她心上抽打,碾碎她的自尊。
最后,一个路过的男孩将她从那场**里解救了出来,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最后一丝尊严护住。
那个男孩就是江也。
“你难道没有想过江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有没有可能打骂你的那个女人就是他安排的?”
已分不清是疼还是闷,宋杳只觉自己像被一只大手遏住喉咙般喘不过气来。
冷,极致的冷。
身子像被投入一深不见底的冰窟里,四肢百骸冷到骨头都在疼,浑身刺骨地疼。
夜风如剑从她耳际穿过。
寒意森然裹挟着身后刺破耳膜的嘲讽声,“清高什么?小三的女儿终究还是小三!”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她撑着身子跑到花坛边呕吐不止。
呕吐好了一会儿,恶心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
眼前发黑,脚下发软,她手撑着墙壁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你还好嘛?”耳边飘来天外来音。
宋杳撑着眼皮朝声音来源望,男人逆光站在身侧,看不清面容,只觉身影型高大,凌厉。
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认识的,又好像不认识。
在意识彻底堕入黑暗之前,她抓住男人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跟他说:“请带我回家。”
宴会厅内江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左侧眸,声音夹着冰层:“你刚才都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表达对她的欣赏而已,只不过她不识抬举。”
“离她远一点!”
“不是,哥们儿,你不要,不准别人要?”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我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
他眼底阴鸷,吓了汪洋一跳。
不解问他,“你不是对她认真了吧?你妈遭受的痛苦你忘了?你不会真喜欢上小三的女儿了吧?”
“怎么可能!”
汪洋笑了,“我就说嘛,你做了这么一个局让宋杳钻,怎么可能蠢到把自己搭进去!可惜你刚才没看到宋杳那个样子,身体抖的跟筛子似的,乖乖,我看着还真有点于心不忍,都有点后悔跟她说那件事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
汪洋手臂被抓住,视野里是一头盛怒中的狮子。
他眼底颤了颤,“没说什么,就提醒了一下她,当年你英雄救美她认为的命中注定或许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你不是说让她痛苦嘛,我说了这件事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崩溃了,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慌不择路往外跑。”
“砰!”
酒杯擦过汪洋鼻子碎落在地,清脆声刺破喧哗的空气。
鼻子血流如注。
人群开始骚乱。
一个身影挤开人群往外冲。
夜风如刀刮过江也沉郁的脸,酒意被激上头,他头痛欲裂。
酒店门口人进进出出,面孔都陌生至极。
他倚靠在罗马柱上掏出一根烟刁在嘴里笼着火点燃,猛吸一口,又不耐烦似的仍在脚下碾碎。
她的朋友方糖还在里面,她穿的那么单薄能去哪?
她平时最怕冷。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腹摩挲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激灵般回神,他这是在干什么?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让她痛苦,让他同他曾经一般痛苦。
目的达到了,他该高兴才对。
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心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划过,带起阵阵尖锐的疼。
不应该这样的。
这一切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