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连日的暴雨终于歇了,空气里还浮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黏在皮肤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林墨提前结束了深城那个磨人的项目考察,心里揣着一股无名火。
谈判桌上对方负责人那张油滑的脸和滴水不漏的推诿言犹在眼前。信安投资的目标,
像是被人提前一步窥破,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他改了签,坐了最早一班飞机回魔都。航程颠簸,舷窗外是翻滚的灰白云海,
一如他此刻的心绪。疲惫像沉重的铅块,坠着他的眼皮和四肢。
直到黑色的轿车滑入熟悉的地库,那股盘踞在胸口的烦躁才稍稍平复。
电梯平稳上行,金属门映出他略显憔悴的脸,领带扯松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入户门应声而开。玄关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晕,
照亮了玄关柜上安然平时插的那束白色洋桔梗,花瓣边缘有些蔫了。
他弯腰换鞋,动作放得很轻。客厅没有开主灯,
只有沙发角落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像一小片安静的岛屿。光晕笼罩着两个人影,
依偎在宽大的沙发里,姿态亲昵得刺眼。
林墨的血液“嗡”的一声,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看清了,背对着他的,
是他妻子谢安然熟悉的背影,那头栗色的卷发,
那件他出差前还看她穿过的藕荷色真丝家居服。而她依偎着的,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
穿着深色的休闲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