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钢铁巨阵下的古痕滨海市的盛夏,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铜锅扣在天地间,
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连写字楼玻璃幕墙上的反光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可地下三十米处,
地铁17号线的掘进现场,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潮湿的寒气裹着岩屑的腥气,
顺着通风管道灌进来,在安全帽的灯柱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砸在满是泥浆的地面,
溅起细碎的水花。李哲站在盾构机操作室的玻璃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面板上的按钮。
屏幕上跳动的各项参数平稳如常,巨大的盾构机“地龙号”正以每小时零点八米的速度,
在老城区的地下深处掘进。作为这条线路的总工程师,他的眼底布满了淡淡的红血丝,
却难掩兴奋——这条线路贯穿老城区与新CBD,一旦通车,能缓解近三成的地面交通压力,
对他而言,这不仅是职业生涯的里程碑,更是对自己十年理工科学习成果的最好印证。
“李工,前面就是地下河故道的勘测区了,地质雷达显示下方岩层密度突然增大,
要不要放慢速度?”操作手小张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打破了操作室里的寂静。他从业五年,
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地质数据——前一秒还是松散的砂土层,
下一秒岩层硬度就飙升到了花岗岩级别,仿佛地下藏着一堵无形的墙。李哲皱了皱眉,
俯身盯着地质雷达的屏幕。屏幕上的红色警示线忽明忽暗,
代表岩层密度的数值像疯了一样跳动,最后定格在一个远超常规的数据上。“放慢速度,
降到每分钟五厘米,密切监控扭矩变化。”他沉声道,理工科的严谨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通知地质组,随时准备下井取样。”“收到!”小张立刻调整参数,
操作室里的轰鸣声渐渐变缓,原本平稳的盾构机,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像是在对抗什么看不见的阻力。十分钟后,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突然响起,
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盾构机猛地一顿,整个操作室都剧烈摇晃起来,
屏幕上的扭矩数值瞬间爆表,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声穿透了隧道的幽深。
“不好!钻头卡住了!”小张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按下紧急停止按钮,可无论他怎么操作,
盾构机的钻头都纹丝不动,只有那股尖锐的摩擦声,还在隧道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哲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地龙号”的钻头是特种合金打造,能轻松穿透花岗岩,
就算是地下暗河的岩石层,也不该出现这种情况。他抓起安全帽扣在头上,
沉声道:“我下去看看,你留在上面,联系维修组和文物组——万一挖到了古物,别乱碰。
”隧道里的灯光昏暗,脚下的积水没过了脚踝,冰凉的水汽顺着裤腿往上钻。
李哲沿着狭窄的检修通道往前走,越靠近盾构机,
那股奇怪的腥锈味就越浓——不是金属生锈的味道,更像是青铜埋在地下千年,
与泥土、水脉交融后,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当他走到盾构机钻头前时,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巨大的合金钻头上,卡着一块青黑色的岩石,
岩石表面布满了裂纹,而在裂纹的缝隙中,一尊青铜兽首正赫然显露——兽首通体青黑,
布满了厚厚的铜锈,却依旧能看清它狰狞的模样:双眼圆睁,瞳孔是凹陷的孔洞,
仿佛藏着千年的寒意;嘴角上扬,露出一排锋利的青铜牙齿,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磨损痕迹,
像是曾经撕咬过什么;头顶的鬃毛呈波浪状,每一根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顺着岩石的弧度延伸,与岩石融为一体。“这……是什么东西?”李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手电筒的光打在兽首的眼睛上,竟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光泽,像是兽首突然睁开了眼睛,
正冷冷地盯着他。他甩了甩头,把这荒诞的念头抛开——不过是一尊古老的青铜器物,
或许是古代治水时留下的摆件,怎么可能有“眼神”?“李工,您在这儿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老工人王伯提着一盏矿灯走了过来。王伯在建筑行业干了四十多年,
跟着工程队跑遍了大江南北,见过不少地下挖出的古物,可当他看到那尊青铜兽首时,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矿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灯光在地面上滚了几圈,熄灭了。
“王伯,您怎么了?”李哲连忙捡起矿灯,重新点亮。王伯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死死地盯着青铜兽首,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镇……镇水兽!这是镇水兽啊!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还有一丝难以置信,“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咱们老城区地下,
藏着一尊镇水兽,是明朝的时候铸的,专门用来镇压地下河的怨气,保咱们这一片平安。
当年这地下河经常泛滥,淹了不少村子,后来官府请了高人,铸了这尊镇水兽,
埋在地下河的源头,水患才平息的。”李哲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王伯,
这都是老一辈的迷信说法,哪有什么‘镇水兽’镇压怨气的道理?”他蹲下身,
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青铜兽首的表面,铜锈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青绿色的青铜质地,“你看,
这应该是明朝的青铜文物,上面还有雕刻的纹路,说不定有很高的考古价值。
咱们先把它挖出来,交给文物部门,别耽误了工程进度。”王伯还想再说什么,
可看着李哲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李工是理工科出身,
不信这些古老的传说,再说工程进度不等人,要是因为一尊“破铜兽”耽误了工期,
他们这些工人也担不起责任。接下来的两天,
工程队小心翼翼地将青铜兽首从岩石中挖掘出来。兽首比他们想象中更重,足足有五百多斤,
十几名工人用钢丝绳和起重机,才勉强将它吊到地面。文物部门的人很快就来了,
看到青铜兽首时,眼睛都亮了——他们查阅了史料,
发现这尊镇水兽果然是明朝万历年间铸造的,由当时著名的工匠设计,不仅工艺精湛,
还记载了当时老城区地下河治理的情况,是极为珍贵的文物。“李工,太感谢你们了!
这尊镇水兽对研究明朝的水利史和民俗文化,有着重大的意义!
”文物部门的负责人紧紧握着李哲的手,激动地说,“我们会尽快把它运回博物馆,
进行修复和展览。”看着镇水兽被装上卡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李哲松了口气,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他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第二章地脉异动,
怪事频发镇水兽被运走的当天晚上,李哲就收到了安全主管的电话。电话里,
安全主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李工,不好了!
隧道里……隧道里有水声!”“水声?”李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为是安全主管在开玩笑,
“老城区地下有暗河,有水声不是很正常吗?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不是啊李工!
这水声不对劲!”安全主管的声音都在发抖,“现在是深夜,隧道里早就停工了,
通风管道也关了,可那水声就像是有人在隧道里放水一样,‘哗啦啦’的,
还跟着一阵阵冷风,听得人心里发毛。我派了两个保安下去查看,结果他们刚走到隧道口,
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哭声,吓得他们立马跑回来了!”李哲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丝疑惑。
隧道里的排水系统很完善,就算有暗河渗水,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水声,
更别说什么女人的哭声了。“你别慌,我现在过去看看。”他挂了电话,穿上衣服,
驱车赶往工程现场。凌晨三点的工程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几盏路灯在黑暗中亮着,
投下长长的影子。李哲走进隧道口,果然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像是从隧道深处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回荡,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
他打开手电筒,往隧道里照去,隧道里空荡荡的,只有积水在地面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根本看不到水的源头。“谁在里面?”李哲喊了一声,声音在隧道里回荡,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水声和那若有若无的冷风,依旧在耳边萦绕。
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突然发现墙壁上竟然有一道道细小的水痕,
像是有人用手在墙上划过,水痕的形状怪异,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个扭曲的人影。
“这……怎么回事?”李哲的心跳开始加速,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从事工程行业多年,挖过无数条隧道,见过塌方、渗水,
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不敢再往前走,转身快步走出隧道,回到地面上,
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第二天一早,李哲就安排维修组和地质组下井检查。
维修组检查了排水系统,
没有发现任何堵塞或损坏;地质组用仪器检测了隧道周围的岩层和水脉,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渗水的迹象。可隧道里的水声,却依旧在每天深夜准时响起,
墙壁上的水痕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像是那些“人影”在慢慢靠近。更奇怪的是,
工人们开始集体做起了溺水的噩梦。一开始,只有一两个工人说自己梦到被洪水淹没,
拼命挣扎却无法呼吸;可没过几天,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开始做同样的梦,
有的工人甚至在梦中尖叫着醒来,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下井施工。“李工,
我不敢再干了!”一名年轻的工人找到李哲,眼神里满是恐惧,“我昨天晚上又梦到洪水了,
那水特别黑,还带着一股腥臭味,我被水淹没的时候,看到水里有好多人影,
他们抓着我的胳膊,想把我往水里拖!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疯掉!”不止是工人,
工程现场的水泥也开始出现问题。刚浇筑好的水泥地面,第二天就会出现不明水渍,
水渍像是从地下渗出来的,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诡异的图案,有的像人脸,有的像手掌,
无论工人们怎么重新浇筑,水渍都会再次出现,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往上渗水。
李哲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他试图用科学的方法解释这些现象——或许是隧道里的气压变化导致工人产生幻觉,
或许是水泥的配比有问题,或许是地下暗河的水位上升导致渗水。
可他派专人检测了隧道里的气压,调整了水泥的配比,甚至用抽水机抽干了地下的积水,
这些怪事却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严重。“难道……真的和那尊镇水兽有关?
”李哲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王伯的话。他一直不信迷信,可眼前的这些现象,
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只能指向那个他不愿相信的答案。他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
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的名字——陈文渊,国内著名的民俗学家,也是他大学时的客座教授,
对周易、风水、奇门遁甲有着深入的研究。李哲拨通了陈文渊的电话,
把工程现场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陈教授,您说……这些事情,
真的是因为我们移走了镇水兽吗?”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陈文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传来:“李哲,你现在立刻保护好现场,别让任何人再下井施工。
我马上过去,这件事,比你想象中严重得多。”第三章奇门断局,
煞气初显陈文渊赶到工程现场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
头发花白却根根精神,领口别着一枚泛着包浆的铜制太极扣,
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罗盘——那罗盘盘面是老黄铜所铸,
刻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纹路,指针下方嵌着一小块天然磁石,
此刻正绕着盘面疯狂打转,发出“嗡嗡”的细微震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攥住了似的。
“陈教授,您可算来了!”李哲快步迎上去,指尖还沾着水泥灰,语气里藏不住慌乱,
“您往隧道里听,这水声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停过,还有墙上的水痕,早上刚刮掉,
现在又渗出来了,工人们连井都不敢下。”陈文渊没急着应声,先往隧道口迈了半步。
刚靠近那片阴影,他眉头就猛地拧紧,手里的罗盘指针“唰”地一下偏向西北,
针尾的红绳绷得笔直,连带着罗盘都在掌心微微发烫。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几分凝重,转头对李哲说:“你先让所有人退到五十米外,
别靠近隧道口——这地方的煞气,已经溢出来了。”李哲虽还有疑虑,但见老教授神色严肃,
还是立刻让安全主管疏散了周围的工人。等现场只剩两人,陈文渊才蹲下身,
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一小包朱砂,捏了指尖撒在地面。朱砂刚落地,
就被地下渗出来的潮气晕开,竟顺着一道看不见的纹路,聚成了一个扭曲的“水”字形状,
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地下河渗水?”陈文渊指着那朱砂痕迹,
声音沉了下来,“这片老城区的地脉,我十年前就勘测过。南宋建炎年间,
这里是抗金的主战场,当年岳飞麾下一支军队被困在此地,全军覆没,鲜血渗进岩层,
成了‘血煞’;到了明清两代,这里又成了刑场,三百多年里斩了上千名犯人,
怨气积在地下,和血煞缠在一起,成了‘怨煞’。更巧的是,有条古地下河从这儿穿流而过,
水脉裹着双煞,就成了能吞人的‘水煞’。”李哲听得愣住了,他查过这片区域的地质资料,
却从没见过这些历史记载。“可……可古人怎么应对这种煞气?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作乱吧?
”“古人比我们懂地脉的规矩。”陈文渊抬手晃了晃罗盘,
“他们依着《周易·坎卦》‘水洊至,习坎,君子以常德行,习教事’的道理,
又结合奇门遁甲里‘金能生水、水能载煞、金能镇煞’的五行之法,铸了那尊青铜镇水兽。
你别瞧它只是个兽首,实则是‘镇煞阵’的核心——青铜属金,
能疏导水脉里的煞气;兽首的眼睛对着地下河源头,是‘镇眼’,
能压着怨灵不敢抬头;连兽嘴里的牙齿数量,都是按‘九宫数’铸的,
三十六颗牙对应三十六天罡,就是为了形成一道‘天罡屏障’,把煞气锁在地下。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罗盘:“你把镇水兽移走,就等于拆了这道屏障。
现在煞气顺着水脉往上涌,隧道里的水声不是流水,是怨灵在哭;工人的溺水梦,
是煞气侵入心神,勾起了人对‘水死’的本能恐惧;水泥上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