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澜！你疯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翠花，她尖叫着，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给孩子换个奶奶？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是李哲的妈，孩子的亲奶奶！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她也配？”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推搡苏婉。

我眼疾手快，一把拦在她面前，冷冷地盯着她：“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我很少发火，结婚两年来，不管张翠花怎么刁难，我大多是忍让。但这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要伤害的，是我请来的援兵，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张翠花被我震慑住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反了天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好不容易生了个带把的，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李哲，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她都要骑到你妈头上拉屎了！”

李哲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拉住我的胳膊，眉头紧锁：“澜澜，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找个外人来当孩子的奶奶呢？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像什么话？”我甩开他的手，觉得无比讽刺，“你妈说谁生的谁带，让我自己管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我产后抑郁，整晚整晚睡不着，你在哪里？现在我找人来帮忙，你倒是以为了，开始讲究体面了？李哲，你的脸呢？”

一连串的质问，让李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反驳不出来。因为我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客厅的对峙陷入了僵局。

苏婉抱着孩子，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个局外人，但她的眼神却一直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赞许。

“我不管！这个女人必须走！”张翠花看说不过我，开始撒泼，“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李哲，你自己选！是要你妈，还是要这个外人！”

这又是她惯用的伎俩，一哭二闹三上吊。

以往，只要她这么一闹，李哲立刻就会妥协。

果然，李哲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看向我，语气带着恳求：“澜澜，要不……先让这位阿姨回去？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好吗？”

“自己解决？”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解决？让你妈一边骂我，一边让我自己带孩子？还是你辞职回家，二十四小时当奶爸？”

“我……”李哲语塞。

“既然你都做不到，就闭嘴。”我收起笑容，冷漠地看着他，“今天，苏阿姨必须留下。至于你妈，”我瞥了一眼还在叫嚣的张翠花，“她想走，我不拦着。门在那边，请便。”

“你——你这个毒妇！”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

就在这时，苏婉突然开口了。

“陈澜，把宝宝给我吧，我带他去房间喂奶。”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点点头，将儿子递给她。

苏婉抱着孩子，看都没看张翠花和李哲一眼，径直走向主卧。

她的无视，比任何争吵都更有杀伤力。

张翠花感觉自己被彻底地轻视了，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就往沙发上倒：“哎哟……我的心口好痛……要被这个狐狸精和扫把星气死了……李哲，快，快打120……”

李哲顿时慌了手脚，一边去扶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找手机。

我冷眼旁观，一动不动。

这种戏码，我见了不止一次。每次我和她有争执，只要我占了上风，她就立刻开始装病。

果然，她躺在沙发上，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偷偷掀起眼皮看我的反应。

见我无动于衷，她哼得更来劲了。

“妈，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李哲急得满头大汗。

我走到他身边，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按了锁屏。

“陈澜你干什么！我妈都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李哲对我怒目而视。

“你妈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淡淡地说，“你要是真担心，我现在就送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心脏，血压，脑CT，一样不落。正好，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病，能让她中气十足地骂上一个小时。”

我的话音刚落，沙发上哼唧的张翠花，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坐起来，指着我：“你……你这是在咒我死！”

“我只是实事求是。”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然您身体这么不舒服，更不应该留在这里操心了。我已经叫了车，等下就送您回老宅，您好好休养，我跟李哲还有孩子，就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进了卧室。

苏婉正在给宝宝换尿布，动作轻柔，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宝宝在她手里，乖巧得像个小天使。

“苏阿姨，外面都解决了。”我轻声说。

苏婉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辛苦你了。”

她的眼神很温暖，让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紧绷的心，有了一丝松动。

“不辛苦。”我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我的儿子，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强硬起来。

没过多久，客厅传来李哲和张翠花压低声音的争吵，最后，是“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知道，张翠花走了。被我“请”走了。

李哲推门进来，脸色很难看：“澜澜，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她毕竟是我妈！”

“她是你妈，就不是我仇人了？”我反问，“李哲，结婚前你怎么答应我爸妈的？你说你会对我好，会调和我和**关系。可你做到了吗？从我怀孕开始，她是怎么对我的？孕吐吃不下饭，她说我娇气；我腰疼得走不动路，她说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我事多；现在我生了孩子，她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还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这些，你都看到了，听到了，可你做了什么？”

“我……”

“你什么都没做。”我替他说了出来，“你只会让我忍，让我让。李哲，我受够了。这个家，如果还想继续下去，就必须按我的规矩来。否则，我们就去民政局。”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让李哲彻底懵了。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如果你觉得你妈比我和孩子更重要，那我们就离婚。”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心里却在滴血。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

但如果他永远都拎不清，长痛不如短痛。

李哲的嘴唇翕动着，最终颓然地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他抱着头，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他在挣扎，在权衡。

而我，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