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觉睡醒,这是给我干哪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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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灰醒陈醒是在一阵熟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闹**中,再次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活着,

仅仅意味着呼吸尚未停止。他像一具被抽去骨头的软体动物,从狭窄的单人床上蠕动起来,

手指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按停了那只聒噪的电子闹钟。

房间里弥漫着隔夜泡面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息。窗帘紧闭,

将窗外那个过于鲜活的世界隔绝在外,只留下几条缝隙,透进几缕有气无力的光,

切割着他晦暗不明的房间。他坐着,发了很久的呆。

眼神空洞地望着对面墙上那块因为楼上漏水而留下的、形状酷似某种不祥侧脸的污渍。

他的黑眼圈浓重得像泼上去的墨,衬得那张本就清瘦的脸愈发苍白。头发乱糟糟地翘着,

是睡眠——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挣扎——留下的痕迹。“三无青年”,

这是社会贴给他的标签,他懒得撕,也无力去撕。没钱,没房,没车。

在这个喧嚣沸腾的大都市里,他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蜷缩在这间月租八百的出租屋内,

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能将他彻底遗忘。

他慢吞吞地套上那件穿了三年、领口已经有些松懈的灰色卫衣,和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这是他抵御外界的标准铠甲。趿拉着旧运动鞋,他推门而出,迎接又一个复制粘贴般的日子。

在楼下便利店买包子时,他习惯性地低着头,声音含糊得像含了口水。“两个菜包,

一杯豆浆。”递钱过去时,他的手指迅速缩回,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店员例行公事的“谢谢”像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从他耳边刮过。这就是陈醒的现实,

单调、压抑,色彩贫乏。他向往自由,却不知自由在何方,最终只能以一种近乎懒散的姿态,

消极地抵抗着一切。他唯一的“自由”,或许只存在于夜深人静后,

那方闪烁着虚拟光芒的电脑屏幕里,或者,是更深沉的、不受控制的睡眠之中。他并不知道,

他所以为的“自由”领域,即将变成最残酷的战场。2坠梦那一夜,

睡眠如同一个湿冷的泥潭,将他深深吸入。没有过渡,没有预兆。

上一秒他还感觉自己在床上辗转,下一秒,脚底便传来了坚硬而凹凸不平的触感。他睁开眼,

愣住了。他站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中央,但这条街道是扭曲的。两侧的建筑像是融化的蜡烛,

哥特式的尖顶与玻璃幕墙的摩天楼怪异地嫁接在一起,色彩饱和度极高,

却又蒙着一层不真实的灰翳。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不断流淌、变幻的极光,

映照得整个世界光怪陆离。

声音的混杂——孩子的笑声、女人的哭泣、市场的喧哗、还有某种无法形容的、低沉的嗡鸣。

“这梦……也太逼真了……”陈醒喃喃自语,下意识地掐了自己手臂一下。清晰的痛感传来,

让他心头一紧。他茫然地走着,

看到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书本堆砌而成的城堡在空中缓缓旋转;下一秒,

城堡又化作漫天飞舞的钞票雨,还未落地,便消散成泡影。这里是梦的集市,

是所有人潜意识碎片的交汇之地。起初,他只是好奇地观察。

直到一群黑影——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

像是由浓稠的沥青和纯粹的恶意构成——开始在大街上凝聚。它们所过之处,

绚丽的梦境色彩迅速褪去,被一种冰冷的、闪烁着0和1的数字网格覆盖,

仿佛世界正在被某种程序无情地删除。“梦魇……”一个名词无端地跳入陈醒的脑海。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他转身就跑,像在现实中无数次面对麻烦时那样,

只想找个角落躲起来。他的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在扭曲的街道中狼狈地穿梭,

那身灰色的卫衣在奇诡的光线下,更显得黯淡无光。“这边!

”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从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子里伸出,将他猛地拽了进去。陈醒惊魂未定,

背靠着冰冷(这种冰冷感也异常真实)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救他的是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气质儒雅,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新来的?反应倒是不慢,就是胆子小了点。”男人笑了笑,

递给他一瓶……散发着薄荷清光的液体,“喝点这个,能稳定你的精神体。

”“你……你是谁?这是哪里?”陈醒没有接,警惕地缩着身子,眼神游移,

不敢与对方对视。“我叫林默,在现实里,是你们小区旁边那家社区医院的医生。

”男人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那光液,“至于这里,如你所知,是梦的世界。

一个……正在被‘感染’的世界。”“感染?”“看到外面那些‘数据删除’现象了吗?

”林医生指向巷口外,“我们称之为‘黯蚀’。有一个自称为‘黯影之主’的东西,

正在吞噬梦境,试图将这里,连同现实世界,一起拖入永恒的噩梦。”陈醒听得云里雾里,

只觉得荒诞。他只想快点醒来,回到他那虽然糟糕却至少熟悉的现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怎么回去?”林医生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灵魂:“回去?

你以为现实能独善其身?梦境与现实,就像镜子的两面,正在相互映射。

当这面镜子彻底破碎,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顿了顿,“而你,陈醒,

你似乎……比普通人更容易在这里保持清醒。这是一种天赋,也可能是诅咒。”陈醒低下头,

用拇指用力摩挲着食指的指节,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我只想躲起来……”他小声说,

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林医生叹了口气:“躲?最初,我们也都想躲。但很快你就会发现,

无处可躲。”3映射陈醒最终还是“醒”了过来,依旧是在他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

窗外天光微亮。他坐起身,感觉比睡之前还要疲惫。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林医生的话,

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相互映射?”他嗤笑一声,试图驱散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接下来的几天,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让他不安。

他在梦中被林医生逼着进行各种可笑的“训练”,比如集中意念,在手中凝聚出一面光盾。

过程笨拙无比,光盾时隐时现,脆弱得像肥皂泡。然而,在一次过马路时,

一辆电动车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冲来,陈醒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仿佛自己做出了反应,

猛地向后撤了一步,险险避开。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似乎快得异常,

甚至“看”到了电动车下一秒的轨迹。还有一次,他在现实中因为一笔意外的**工资,

心情难得地振奋了一天。当晚在梦中,他发现自己凝聚出的光盾,

竟然比平时要凝实、明亮几分。反之亦然。当他在梦中一次次被最低级的梦魇追得狼狈逃窜,

精神饱受折磨后,现实中的他会变得格外迟钝、萎靡,甚至偶尔会出现短暂的眩晕。

镜子的两面,正在相互校准。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自我构建的麻木外壳。

恐惧,真正的、无所适从的恐惧,开始在他心底蔓延。他不再只是那个想要躲藏的旁观者,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入了这场无声战争的旋涡中心。

现实世界的新闻开始零星出现“原因不明的集体昏睡症”报道。

网络上相关的帖子和视频总是很快消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抹除痕迹。陈醒知道,

那不是谣言。他在梦中亲眼见过,一个被“黯蚀”完全吞噬的梦境气泡破碎后,

其主人在现实中变成了怎样一具只有生命体征的空壳。他依旧每晚进入梦境,

依旧大部分时间在躲藏和逃跑。林医生是他的指引,也是他在这片混沌海域中唯一的浮木。

但他能感觉到,林医生眼神中的忧虑一日深过一日。“黯影之主的侵蚀在加速,

”一次训练间隙,林医生疲惫地揉着眉心,“它不仅在吞噬梦境,还在试图通过梦境,

影响现实世界中一些关键人物的潜意识。如果成功……”陈醒沉默地听着,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梦中地面是柔软而有弹性的,像某种胶质。

他感到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他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又能做什么呢?

4碎镜转折发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蘇晓,住在隔壁的插画师女孩,约他出去喝咖啡。

蘇晓像一道阳光,活泼,开朗,热爱生活,是陈醒灰暗世界里唯一鲜亮的色彩。他暗恋她,

却从不敢表露,只敢在她偶尔找他帮忙修电脑或搬重物时,感受到一丝微不足道的靠近。

那天,他们坐在临街咖啡馆的落地窗边。蘇晓兴致勃勃地讲着她新接的插画项目,

眼睛里闪着光。陈醒却有些心不在焉,前一晚在梦中为了躲避一波突然加强的“黯蚀”浪潮,

他几乎耗尽了心力,此刻精神恍惚。“……所以我觉得那个配色可以更大胆一点,陈醒,

你觉得呢?”蘇晓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啊?哦,挺好的……”他含糊地应着,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街道,瞳孔骤然收缩。

街道的景象,在一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行人的颜色褪去,

变成了流动的、模糊的数据流,建筑物的轮廓边缘闪烁起熟悉的、冰冷的0和1数字网格。

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这是“黯蚀”在现实世界中出现的征兆!

恐慌如同冰水浇头。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陈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