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个木头沙盘藏在了床板的夹层里，用破布包了三层。

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什么都没做。依旧是那个在万宝阁扫地的庄凡，依旧是那个被新管事呼来喝去的杂役。

赵虎被罚之后，新来的管事姓孙，是个笑面虎。他不像赵虎那样又打又骂，但克扣月俸比谁都狠。十块灵石到了他手里，能剩下两块发到我们手上，都算他大发慈悲。

杂役们敢怒不敢言。修仙，修个屁的仙，没有灵石，连最低级的《引气诀》都运转不了，一辈子都是凡人。

这天晚上，我又把沙盘拿了出来。

昏暗的油灯下，沙盘上的每一个建筑都那么清晰。这是外门，这是讲武堂，这是我们住的杂役院。

我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拂过，最终停在了一个代表着库房的小木块上。

我认识这个地方。孙管事每次克扣了我们的灵石，都会偷偷摸摸地去那里。

我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这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半年才修炼出来的，少得可怜。

我将这丝灵力注入沙盘。

嗡。

沙盘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一幕幕画面在我脑中闪过。

【推演开始】

【场景：外门库房】

【人物：孙管事】

我看到孙管事鬼鬼祟祟地溜进库房，掀开第三排货架底下的一块地砖，里面有个暗格，堆满了灵石。他把新克扣的灵石放进去，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画面一转。

第二天，孙管事照常去库房。可他没注意到，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地砖旁长出了一株不起眼的灰色小蘑菇。他一脚踩上去，蘑菇“噗”的一声，喷出一股淡黄色的粉末。

孙管事没在意，拍了拍裤腿就走了。

再下一个画面。

一个时辰后，孙管事浑身发痒，皮肤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奇痒无比。他满地打滚，丑态百出，正好被巡查的外门执事撞见。执事以为他中了什么奇毒，一番探查，最后在那片红疹最密集的地方，发现了一点淡黄色的粉末。

执事顺藤摸瓜，找到了库房，找到了那个会喷粉的蘑菇，也找到了蘑菇旁边的……那个藏着灵石的暗格。

【推演结束】

【结果：孙管事因私藏宗门财物，被废除管事之职，罚入矿洞劳役三年。】

【是否确认执行？】

【执行所需灵力：一丝。】

我看着沙盘上出现的提示，心脏怦怦直跳。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藏东西的地方，没想过要他这么惨。

但转念一想，我们这些杂役被他克扣的时候，他何曾有过一丝怜悯？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沙盘上那个库房的位置轻轻一点。

不是点在孙管事身上，而是点在了他藏匿灵石的地砖旁边。我用想象力，在那里“种”下了一颗虚拟的“发光蘑菇”模型。

沙盘再次震动，比刚才剧烈得多。我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被瞬间抽空，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成了。

第二天，我故意申请去打扫外门库房区域的落叶。

我扫得很慢，耳朵却竖得很高。

果然，没到中午，库房那边就传来了骚动。

我看见一个内门弟子，手里捏着一株发出微弱光芒的植物，从库房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执事，押着脸色惨白的孙管事。

“是映月菇！虽然只是低阶灵植，但晚上会发光，煞是好看。”

“听说这位内门师兄路过，无意中发现了这株灵植，想挖回去当个摆设，结果一挖，就把孙管事的老底给挖出来了！”

“活该！让他再克扣我们的灵石！”

杂役们小声议论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快意。

孙管事被押着从我身边走过，他看见了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他肯定以为是我告的密。

我低下头，继续扫我的地。

下午，外门执事院派人来传话。

“庄凡。”来人是个外门弟子，一脸倨傲。

“在。”我赶紧站起来。

“执事大人有令，你发现映月菇有功，特破格提拔你为外门弟子，即刻生效。这是你的身份令牌和这个月的月俸。”

他扔给我一个布袋和一块木牌。

布袋沉甸甸的，里面是十块完整的下品灵石。

周围的杂役们全都惊呆了，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我捏着那块冰冷的木牌，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杂役了。

我成了外门弟子。

晚上，我一个人搬到了外门弟子的宿舍。虽然还是几个人一间，但比杂役院那大通铺好了无数倍。

我拿出沙盘。

我看着它，轻声说：“你克扣我的灵石，我断了你的仙路，很公平。”

沙盘静静地躺在我手心，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玩具。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从今天起，彻底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