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魇初现陈渡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汤溅出来一点，落在地上。他没管。房间小，

东西堆得乱。窗帘拉着，光线透不进来。只有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一个聊天框。

消息弹出来。“新客户。资料发你了。女孩，大学生，老做噩梦，快撑不住了。价钱很高。

”陈渡打字。“知道了。”他关掉聊天框。站起来，走到床边，脱鞋，躺下。被子堆在一旁，

他没盖。他闭上眼睛。世界安静了。然后，声音来了。不是房外的车声，不是楼上的脚步声。

是风声。还有树枝抽打的声音。一个女孩在跑。她的呼吸很急。心跳像打鼓。陈渡睁开眼。

他不在自己的小屋里了。他站在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里。树很高，叶子把天遮得严严实实。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脚下是烂叶子，踩上去软乎乎的。那女孩就在前面跑。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头发散着，贴在脸上。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全是害怕。

陈渡站着没动。他看着她跑。看着她被树根绊倒，摔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

手在地上乱抓，指甲里全是泥。后面有东西过来了。不是脚步声。是一种拖拽声。很沉，

很慢。一下，又一下。一个影子，从树林深处慢慢移过来。没有形状，就是一团黑。

女孩吓得叫不出声。她往后面缩，后背撞上一棵树。缩不下去了。黑影越来越近。

陈渡抬起手。他打了个响指。“咔。”声音很脆。整个世界，停了。风停了。叶子不晃了。

女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那团黑影，也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陈渡往前走。

他踩在烂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是这片死寂的树林里唯一的声音。他走到女孩面前。

蹲下来。他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她的脸很白，额头上有汗。“别怕。”陈渡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片静止的林子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那团黑影。“垃圾。

”他站起来，对着那团黑影，轻轻吹了口气。黑影就像墨汁滴进清水，散开了。不见了。

树林还是黑漆漆的。陈渡又打了个响指。“咔。”世界恢复了。风还在吹。树叶还在晃。

女孩惊魂未定地看着前面。黑影不见了。她愣住了。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

这个男人不是她梦里的人。她不认识他。他穿着很普通的T恤和裤子。看起来很干净。

他看着她。眼神很平静。“你是谁？”女孩问。她的声音发抖。陈渡不回答。他伸出手。

“起来吧。”女孩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很好看，手指很长。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很暖。2梦境花园陈渡拉着女孩站起来。女孩一站稳，

就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她低下头，不敢看他。“这里……是哪里？”她小声问。“你的梦。

”陈渡回答。“梦？”女孩抬头，一脸茫然，“我……我在做梦？”“嗯。

”“那……刚才那个东西……”“一个噩梦片段。没了。”陈渡说得很轻松，

像在说一件小事。他转过身，往旁边走了一步。他脚下那片黑漆漆的地面，开始变化。

烂叶子不见了。泥土里长出了绿色的草。草很快长高，开出各种颜色的花。红的，黄的，

紫的。黑色的树干也变了。变成白色，树皮光滑，像是玉。枝头挂满了亮晶晶的东西，

像星星，又像灯笼。整个阴森的树林，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个亮堂堂的花园。风吹过来，

带着花香。女孩看呆了。她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这……这怎么可能……”“在这里，

什么都有可能。”陈渡说。他回过头看她。她站在一片花海里，光着脚，白色的睡衣。

头发被风吹起来。她脸上的害怕和惊慌，慢慢变成了惊奇和困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又问了一遍。“我是来帮你的人。”陈渡说。“帮我？”“你不想再做噩梦了，对吧？

”女孩用力点头。她眼圈红了。“我不想。每天都怕得要死。我快崩溃了。

”“那以后不会了。”陈渡说完，又打了个响指。“咔。”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张石桌，

两个石凳。桌上还放着一壶茶，两个杯子，冒着热气。他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下。“过来坐。

”女孩看着那套茶具，又看看他。她还是有点害怕，

但花园里的花香和桌上的热气让她感觉很安心。她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石凳有点凉。

陈渡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茶水是澄澈的黄色，香气飘进女孩的鼻子里。她捧起茶杯，

杯子是温的。她喝了一口，很暖，一直暖到胃里。“谢谢。”她小声说。“我叫林素瑶。

”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陈渡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她。林素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

她放下茶杯，手指抠着自己的衣角。“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噩梦？

”“我专门处理这种事。”“处理……噩梦？”林素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还有这种工作？

”“有。”陈渡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好看。很亮，像含着水。“你的梦，

以前是什么样的？”他问。“就是……一直跑。”林素瑶回忆起来，身体又有点发抖，

“一直有人在追我。我看不见是谁，也看不见是什么，就知道很可怕。我跑不动，

然后就醒过来。每次都出一身冷汗。”“现在呢？”“现在……”林素瑶看了看四周，

“现在很好。这里很漂亮。”“你喜欢这里？”“嗯。”她用力点头，“喜欢。”“那以后，

你的梦就是这里了。”陈渡说完，站起身。他走到花园边上，伸手摘下一朵花。

那花是蓝色的，像个小喇叭。他走回来，把花插在林素瑶的耳边。“好了。”他说。“好了？

什么就好了？”林素瑶摸着耳边那朵花，有点不解。“你的噩梦治好了。”陈渡看着她。

“我该走了。”“走？”林素瑶一听就急了，“你去哪？你别走！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睡醒就出去了。”“不！你别走！”林素瑶站起来，想去拉他，但又不敢，

“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陈渡看着她。他没回答。他的身影开始变淡，

像是水里的墨迹，慢慢散开。“喂！”林素瑶喊。他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了。石桌，石凳，

茶壶，都跟着消失了。只剩下林素瑶一个人，站在这片漂亮得不真实的花园里。

她摸了摸耳边的花。花是真的。她低头，看到自己光着的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很舒服。

没有恐惧，没有追逐。只有安静和花香。她突然坐了起来。她在自己的床上。天亮了。

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汗。她摸了摸耳朵。耳边，什么都没有。

她愣愣地坐着。过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镜子前。镜子里，她的脸色很好，

不再像以前那样苍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叫陈渡的男人。他真的存在吗？

3生死梦境陈渡醒了。他睁开眼，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天花板。他坐起来，觉得有点累。

做这种事，很消耗精神。特别是把一个噩梦场景，完全改造成一个新的。那就像推倒一栋楼，

再重新盖一栋。他拿起手机。客户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钱已到账。效果非常好，

她昨晚睡得特别安稳。非常感谢！”陈渡看了一眼余额。数字涨了不少。他把钱转走。

然后起床，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他的脸有点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这就是代价。

在梦里是神，在现实中就是个需要睡觉吃饭的普通人。他不想吃饭。他打开电脑，

玩了一整天游戏。天快黑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中介。“陈渡，有空吗？

又一个大单子。客户点名要你。”“没空。”陈渡打字。“价钱出得非常高！

是你之前的两倍！”“我说了，没空。”“你先别拒绝。这个客户有点特殊。他不是要做梦，

是想……见个人。”陈渡的手停在键盘上。“什么意思？”“他想在梦里，见他死去的女儿。

他说，他女儿生前最喜欢一个游乐园，想再去一次。”陈渡沉默了。这种活，他很少接。

干涉生者和死者的梦，规矩很多，风险也大。“他说了，只要你愿意，价钱你开。

”中介又发来一条。陈渡看着屏幕。他需要钱。他想换个地方住。这间小屋子太闷了。

“资料发过来。”“好嘞！”资料很快就发过来了。客户姓赵，是个大老板。

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多岁，穿着西装，头发梳得很整齐，但脸上的悲伤藏不住。他的女儿，

叫赵可心。一年前出的车祸，当时才十六岁。照片里，女孩梳着马尾，笑得很甜，

眼睛弯成月牙。陈渡看着那张笑脸，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关掉电脑。再次躺到床上。这一次，

他没有立刻睡着。他想着那个叫赵可心的女孩。也想着那个叫林素瑶的女孩。不知道她的梦，

现在是不是那个开满鲜花的花园。他甩了甩头。不该想这些。他是入梦神。不是心理医生。

他闭上眼。意识下沉。这一次，他没有直接进入别人的梦。他来到了一片空白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天，没有地。一片虚无。这是他自己的“中转站”。在这里，

他可以链接任何一个正在做梦的人。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赵可心的名字。

一个光点出现在远处。他走过去。光点越来越近，变成一个球体。球体里，是模糊的影像。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梦。梦境很稳定，说明做梦者沉浸在里面很久了。他伸出手，

按在球体上。冰凉。“我进来了。”他说完，整个世界就把他吸了进去。

4游乐园之梦陈渡再次睁眼。阳光很刺眼。耳边全是吵闹声。音乐声，尖叫声，笑声。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游乐园里。五彩缤纷的旋转木马，高耸入云的过山车，

还有卖棉花糖和气球的小贩。到处都是人。但这些人，都有点奇怪。他们很快乐，

笑得很开心，但动作很慢，像是被按了慢放键。而且，他们的脸，都是模糊的。陈渡明白。

这是赵老板为他女儿构造的梦。梦里只有快乐，没有悲伤。这些模糊的“游客”，

只是为了让这个地方看起来不那么空旷。他顺着路往前走。很快，他看到了一个女孩。

她坐在长椅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梳着马尾。她就是赵可心。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玩。她只是坐着，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一口都没吃，

看着远处的旋转木马发呆。陈渡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赵可心好像没看见他。

她还是看着远处。“冰淇淋要化了。”陈渡说。赵可心愣了一下，低下头，

看到冰淇淋奶油顺着蛋筒流下来，滴在了她的裙子上。“呀。”她叫了一声，

赶紧拿纸巾去擦。擦完，她才转过头，看陈渡。“你是谁？我没见过你。”“新来的。

”陈渡说，“这里好玩吗？”赵可心摇摇头。“不好玩。”“为什么？这么多好玩的。

”“他们都不陪我玩。”赵可心指着那些动作缓慢的“游客”，“我爸爸呢？

我爸爸今天不是说陪我来的吗？”陈渡看着她。这个梦，是赵老板构建的。

但他自己还没进来。“他马上就到。”陈渡说，“他让我先来陪陪你。”“真的？

”赵可心的眼睛亮了。“真的。”“那我们去玩那个！”赵可心指着那个巨大的摩天轮，

“我以前一直想坐，爸爸总说危险。”“好。”陈渡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赵可心把手放在他手心，拉着他跑起来。她的手很小，很软。他们坐上了摩天轮。

座舱慢慢升高。底下的游乐园越来越小。赵可心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风景。“真高啊。

”她说。她转过头，问陈渡：“你叫什么名字？”“陈渡。”“陈渡……这名字真好听。

”赵可心笑着说，“我叫赵可心。”“我知道。”“你怎么知道？”“你爸爸跟我说的。

”“哦。”赵可心点点头，又看向窗外。座舱升到最高点，停住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赵可心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看着窗外，轻声说：“其实，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陈渡没说话。“我知道的。”赵可心的声音很低，“这里什么都有，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时间也好像不会走。”她回过头，看着陈渡。“我不是在做梦。对吗？”陈渡看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但里面藏着不属于十六岁女孩的悲伤和通透。他点了点头。

“这里是我爸爸为我做的梦，对吗？”陈渡又点了点头。赵可-心不说话了。她低下头，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裙子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湿痕。她不哭出声，就只是掉眼泪。

陈渡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别哭。”赵可心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

“我爸爸……他还好吗？”“他不好。”陈渡说，“他很想你。”赵可心哭得更厉害了。

“我想见他。”她说，“陈渡，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他很快就会来。”“不，

我现在就想见他。”赵可心抓住他的胳膊，“你帮帮我，好不好？

”陈渡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她的手很用力，指节都发白了。他可以做到。

强行把赵老板的意识拉进这个梦里。但是，规矩不允许。生者和死者在梦里相见，

会对双方都造成很大的精神冲击。赵老板可能会疯掉。“我不能。”陈渡说。“为什么？

”“对你，对他，都好。”赵可心松开了手。她明白了。她擦干眼泪，

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女孩。“对不起。”她小声说，“我失礼了。”摩天轮开始下降了。

回到地面，赵可心一直低着头。“天快亮了。”她说，“这个梦，快要结束了。”陈渡知道。

赵老板快醒了。“我该走了。”赵可心说，“谢谢你，陈渡。陪我坐了摩天轮。”“不客气。

”赵可心对他笑了笑。这个笑，比照片上还要甜。“你是个好人。”她说完，转身，

朝着游乐园的深处走去。她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一个棉花糖摊子的后面。

整个世界，开始崩塌。旋转木马散架了，过山车的轨道断了，

那些模糊的“游客”一个个消失了。陈渡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堵得慌。

他以为自己是神，可以掌控一切。但在这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看着一个悲伤的灵魂，

在短暂的梦里，再悲伤一次。5现实相遇陈渡醒了。他猛地坐起来，大口喘气。

他感觉胸口闷得慌，像压了块大石头。他下床，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他眯起了眼睛。楼下的街道上，车来车往，人声嘈杂。这才是现实。

他拿起手机，给中介发了条信息。“钱我不要了。以后这种活，别再找我。”发送。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水流冲在身上，让他感觉好了一点。他知道，

刚才在梦里，赵可心的悲伤，传染给他了。做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跟做梦者产生共情。

他刚才没忍住。他擦干身子，换上衣服，准备出门买个东西，吃点东西。他很久没出门了。

刚打开门，就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人。是林素瑶。她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

背着一个小包，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比梦里的时候更真实，也更……好看。她看到他开门，

也愣了一下，好像有点紧张。“你……”“你……”两个人同时开口。陈渡皱起眉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很冷。林素瑶被他的冰冷态度吓了一跳。

她攥紧了背包的带子。“我……我想找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我查了那个中介公司。”林素瑶小声说，“我问了很久，

他们才肯告诉我你的地址。我给了他们一笔钱。”陈渡看着她。他没想到，一个大学生，

会为了找他，花这么多钱。“找**什么？”“我……我想当面谢谢你。

”林素瑶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我做了点饼干，想送给你。”她把盒子递过来。陈渡没接。

“我不需要。”林素瑶的手举在半空中，尴尬地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了。”陈渡打断她，“你的噩梦好了，我们两清了。你走吧。

”他说完，就要关门。林素瑶急了，伸手挡住门。“别！”她的手被门夹了一下，

疼得“嘶”了一声。陈渡停下动作。“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有点不耐烦了。

“我就是……想谢谢你。”林素瑶的眼睛红了，“我睡了很久以来，第一个好觉。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说了，不需要。”“可是……”林素瑶看着他，

鼓起勇气说，“我能知道你是谁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不需要知道。”“我需要！

”林素瑶的声音大了一点，“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帮了我，然后就消失了。这像什么话？

我总觉得……我欠你点什么。”“你不欠我任何东西。我收了钱，那是我的工作。”“工作？

”林素瑶愣住了，“什么工作？入梦师吗？这种职业真的存在？”陈渡不说话。他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还有一点别的情绪。那种情绪，他看不懂，也不想去懂。

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你到底走不走？”“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林素瑶也固执起来。

两个人在门口僵持着。陈渡觉得头疼。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做梦的人醒来后，

最多就是对那个美好的梦有点印象，怎么会有人执着到找上门来？他看着林素瑶。

她还那么年轻，眼睛里有光。而他自己，常年待在黑暗的屋子里，

已经快忘了光是什么样子了。他叹了口气。“进来吧。”他说。“啊？

”林素瑶没想到他会这么转变。“进来把话说清楚，然后就走。别让我说第三遍。

”陈渡让开路，回到了屋里。林素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她一进门，

就闻到了一股泡面的味道。屋子很小，很乱。衣服堆在椅子上，桌上放着吃剩的外卖盒。

和那个梦里的花园，简直是两个世界。林素瑶把盒子放在桌上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

“那个……饼干……”“放那吧。”陈渡坐在电脑前，开了机。林素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你……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嗯。”“一个人？”“不然呢？

”林素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很尴尬。她觉得，自己好像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世界。

眼前这个男人，和梦里那个无所不能、改变世界的神，根本就是两个人。他冷漠，孤僻，

生活一团糟。他看起来，比她还不快乐。林素瑶心里，突然有点难过。6伙伴初识“坐吧。

”陈渡指了指对面那把堆满衣服的椅子。林素瑶看了看那把椅子，又看了看陈渡，摇了摇头。

“我站着就好。”陈渡没再管她。他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林素瑶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的侧脸很白，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打游戏的时候，

他很专注，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处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林素瑶站了一会儿，

觉得腿有点酸。她悄悄地把椅子上的衣服挪开一点，坐了下来。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渡没再说过一句话。林素瑶看着他打游戏，看着他喝水，看着屏幕上光影变幻。

她不觉得无聊。她就是想多看看他。看看这个改变了她梦境的人。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渡摘下了耳机。他转过头，看到林素瑶还坐在那里。“你怎么还没走？

”“我……等你忙完。”“我忙完了。”“哦。”林素瑶站起来，“那……我走了。

饼**记得吃。”她说完，转身就要走。“等等。”陈渡叫住她。林素瑶回头。

“你叫林素瑶，对吧？”“嗯。”“哪个大学的？”“A大。”“学的什么？”“新闻。

”陈渡点点头。他从桌上拿起那个饼干盒子，打开。里面是圆圆的黄油饼干，烤得金黄色，

上面还有巧克力豆。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很香，很甜，不腻。味道不错。“以后别来了。

”陈渡说。“为什么？”“我们不合适再有任何联系。”“可我想和你做朋友。

”林素瑶脱口而出。陈渡看着她。朋友。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他没有朋友。只有客户，

和中介。“我没什么朋友。”陈渡说，“也不需要。”“你可以试试的。”林素瑶说，

“我……我人很好的。”她有点着急，说话都结巴了。陈渡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女孩，

怎么这么傻？“我不是什么好人。”他说，“我的工作，很危险。你离我远点，对你好。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入梦吗？”“你不懂。”“那你告诉我啊！

”陈渡看着她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突然不想解释了。跟她解释这些，

就像跟一个小学生讲高等数学。她不会懂的。“你走吧。”他下了逐客令。

林素瑶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里有点委屈。但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那我走了。

”她小声说，“你……你保重身体。别老是吃泡面。”陈渡没回应。林素瑶走到门口，

拉开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说完，就赶紧跑掉了，

好像是怕他反驳。陈渡坐在那里，没动。他听着她的脚步声跑远了，消失在楼梯间。

他又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甜味在嘴里化开。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暂停的游戏画面。

心里乱糟糟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屋，有点太安静了。7梦境教学第二天，

林素瑶真的又来了。这次，她提着一个保温桶。“我给你炖了汤。”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

“你尝尝。”陈渡正在睡觉。他昨晚接了一个小单，修复了一个人的失眠梦境，有点累。

他被门**吵醒，顶着鸡窝头开门，就看到了她。“你怎么又来了？”“我来看你啊。

”林素瑶说，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屋，把保温桶打开。

香气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是鸡汤的味道。“快趁热喝。”她把汤盛出来，递给陈渡。

陈渡看着那碗汤，又看看她。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让她进来了。他没接。“我不喝。

”“喝一点嘛，对你身体好。”林素瑶把碗往他面前又递了递，“我炖了好几个小时的。

”陈渡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真诚，没有一点杂质。他沉默了半天，

终于还是接过了碗。汤很烫。他吹了吹，喝了一口。味道很好。比他吃过的任何外卖都好。

林素瑶看他喝了，就笑了。她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他喝汤。“好喝吗？”“还行。

”“那我明天还给你炖。”“不用了。”“要的。”陈渡不说话了，埋头喝汤。他觉得，

自己的原则，正在一点点被这个女孩瓦解。从那以后，林素瑶每天都来。有时候带汤，

有时候带饭，有时候带一些她自己做的小点心。陈渡的小屋，渐渐有了烟火气。

桌上的外卖盒不见了，换成了她带来的保温桶和饭盒。陈渡还是不怎么说话，

但他不再赶她走了。他会喝她带的汤，吃她带的饭。他打游戏的时候，

她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书。她带来的书，都是一些很轻松的小说。两个人，一个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