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名为“真实”的灰色地带之前,你是否曾怀疑过眼前的世界?那些深夜里无法解释的响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人影,或是耳边突如其来的窃窃私语。你将它们归结于幻觉、疲惫,或是风的恶作剧。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你看不见?
世界如同一枚硬币,我们活在朝上的一面,沐浴阳光,遵循物理定律。而另一面,那些执念未消的灵魂,则在寂静的阴影中徘徊。他们与我们共享同一片空间,却隔着生与死的维度。
我叫陆知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说有什么不普通,那就是我能看见硬币的另一面。对我来说,见鬼不是什么恐怖故事,而是日常。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甚至有些……烦人。直到那天,我住进了304宿舍,遇到了我的新室友。她很美,也很麻烦。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人。而我那部该死的手机,却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翻译官。
冰凉的空调风吹在皮肤上。
我睁开眼,寝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稀薄月光,勾勒出上铺床位的金属栏杆。室友的呼噜声很有节奏。我翻了个身,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零七分。
宿舍是四人间,我住左边下铺。正对着的,是右边的上下铺。
下铺的兄弟睡得正香,一条腿伸到了床外。而他的上铺,那张开学以来就一直空着的床位上,躺着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裙,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她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天花板。整个宿舍只有我知道,这张床铺的主人,每晚都会准时回来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把被子拉高了些,准备继续睡。这种事我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只要对方不惹事,我就当没看见。
我刚闭上眼,就感觉自己的枕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下。
我再次睁开眼,看到上铺的女孩不知何时翻了个身,一缕头发从床板缝隙里垂了下来,正好挂在我的枕头角上。
我叹了口气,伸手想把那缕头发拨开。
就在这时,我床头的手机屏幕自己亮了。一个从未见过的APP图标闪烁一下,自动打开。屏幕上跳出一行聊天气泡。
【喂,新来的,你压到我头发了。】
我愣住了。
手停在半空。
这APP叫【灵魂耳语】,十八岁生日那天自己出现在我手机里的,删不掉,也打不开。直到现在。
我能看见它们,但从来听不见它们说话。它们大多是无意识的能量体,重复着生前的某个片段。像眼前这位,有清晰自我意识的,极其罕见。
还能通过APP跟我聊天的,这是第一个。
我迟疑地挪了挪枕头,让那缕头发垂下去。
手机屏幕上又跳出一行字。
【谢谢。】
我盯着那行字,心脏跳得有点快。这感觉很新奇,就像看了二十年默剧,突然有人给你递了个字幕机。
我坐起身,靠在床头,拿起手机。APP的界面很简单,就像个聊天软件。我尝试着在输入框里打字。
“你是谁?”
点击发送。
几秒后,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新的气泡。
【我叫云霓。你应该听说过我。】
云霓。
这个名字我当然听过。蓝海大学传说中的校花,一年前死于车祸。我住的这间304宿舍,就是她生前住过的。学校论坛的十大灵异事件里,“304的学姐”常年高居榜首。
我打字:“所以,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说我半夜会坐在书桌前梳头,还是说我会在厕所里唱歌?】
“都有。”
【无聊。我只是睡觉而已。】
我抬头看向上铺。她还是那个姿势,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刚才和我聊天的不是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
这次,屏幕上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新的消息才弹出来。
【有事没做完。】
【你……能看见我?】
我犹豫了一下,打字:“能。”
【怪不得。】
【以前住这儿的人都看不见,他们只会半夜吓得哇哇叫,然后申请换宿舍。你胆子挺大。】
我心想,不是我胆子大,是我见得多了,麻木了。
“你吓唬他们了?”
【没有。我只是正常睡觉。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鬼一样。
我又问:“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完成没做完的事?”
【嗯。】
【你能帮我吗?】
来了。我就知道。我从小到大,遇到过不少有意识的“朋友”,他们发现我能看见后,最后的请求基本都是这个。
我向来怕麻烦。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可以付报酬。】
我乐了。一个鬼,能给我什么报酬?冥币吗?我可没地方花。
“比如?”
【比如,我可以告诉你下周的高数小测题目。我们的高数老师,去年也是我的老师,他出题有个习惯……】
我的手指停住了。
这个诱惑,对一个大一新生来说,有点大。
我清了清嗓子,打字:“说说看,什么事。太麻烦的我可不干。”
屏幕上立刻跳出回答,速度快得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很简单。帮我还一本书。】
“还书?”
【对。图书馆借的,逾期快一年了。就在我书桌的抽屉里。】
我顺着她的指示,看向那张空着的书桌。书桌擦得很干净,上面什么都没有。
“哪个抽屉?”
【左边第一个。】
我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尽量不发出声音。拉开抽-屉,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本书,牛津高阶词典。我拿出来,借书卡还夹在里面。
借阅人:云霓。
应还日期:去年10月26日。
确实逾期很久了。
“就这?”我拿着书,感觉有点不真实。一个校花级别的女鬼,执念竟然是还一本破词典?
【嗯,就这。】
【明天帮我还了,我就告诉你高数老师的出题规律。】
我点点头,把书放在自己桌上。
“行。成交。”
我躺回床上,心里盘算着。这交易不亏。
我最后看了一眼上铺,她还是那个姿势。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
我闭上眼,第一次觉得,有个鬼室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比我另外两个打呼噜磨牙说梦话的室友,要安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