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重生后成了社区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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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闯更加沉默,也更加勤勉。他接活的劲头让工友老张都咋舌,说他“像跟钱有仇,也像跟自个儿有仇”。汗水冲刷着身体,也暂时冲刷掉心底的不安。只有回到家,看到苏晚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根紧绷的弦才会再次发出嗡鸣。

他开始留意一些细节。苏晚晾衣服时,会把他和文昊的袜子分开晾,以前是混在一起的。炒菜时,她不再问他咸淡,而是自己尝一口就决定。这些细小的剥离,无声地划出界限。

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

文昊在小房间睡午觉,苏晚在缝补文昊玩闹时扯破的裤子,李闯坐在门口的小凳上,就着天光修理一个有点松动的板凳腿。锤子轻轻敲打,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忽然,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李闯手里的锤子差点砸到手指。动作停滞在空中。

他没有回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那个醉死街头的夜晚,冰冷的雨水,胃里烧灼的呕吐物,生命一点点抽离时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还有最后占据全部的、无边无际的悔恨……痛苦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声音低沉而沙哑:

“嗯。很痛苦。”他顿了顿,补充道,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又切身相关的事实,“……冷,哪里都冷。后悔……特别后悔。”

身后传来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苏晚没有再问。

但那个下午,李闯注意到,她缝补的动作慢了下来,有好几次,针尖悬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几天后,李闯傍晚收工回来,发现苏晚不在家。灶台是冷的,文昊托给了隔壁王婶照看。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她走了?带着文昊走了?因为他那个无法言说的“真相”?

他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客厅里转圈,冷汗浸湿了后背。就在他几乎要冲出门去漫无目的地寻找时,门响了。

苏晚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布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疲惫和某种释然的平静。

她看到李闯煞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姿态,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地闪了闪。

“我去……看了看我爸妈。”她轻声说,将布包放在桌上。布包口没系紧,露出里面一些晒干的菜干和几个红皮鸡蛋,是乡下带来的东西。

李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她不是要走。她是回了娘家。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回娘家。以前那个李闯,不准她和娘家多来往,怕她“胳膊肘往外拐”。

“他们……还好吗?”他干巴巴地问,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颤抖。

“还好。”苏晚看了他一眼,走到水缸边舀水洗手,背对着他,“我跟他们说了……你最近……变了,能挣钱了,对我和文昊……也上心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闯却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她向娘家承认了他的“改变”。这像是一种……试探性的认可?还是仅仅为了安抚父母的说辞?

“妈说……”苏晚洗着手,水声哗哗,“浪子回头金不换……让咱们……好好过日子。”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过李闯的心尖。

那天晚上,苏晚用带回来的菜干炒了肉,还蒸了红鸡蛋给文昊吃。饭桌上的气氛,似乎比之前缓和了一些。她甚至主动给李闯夹了一筷子菜,虽然依旧没说什么。

夜里,李闯躺在客厅的硬板床上,听着里间苏晚和文昊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他想起苏晚回来时那个平静的眼神,想起她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她是在努力说服她自己吗?

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浪子回头”的解释,哪怕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也比面对一个“借尸还魂”的未知存在要容易得多。

她选择了一条对她、对文昊、对这个家最有利的路——接受现状,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这不是原谅,更像是一种……基于现实的妥协。一种在惊涛骇浪后,死死抓住唯一浮木的求生本能。

而他,就是那根浮木。一根来历不明,却暂时能让她不至于沉没的浮木。

这个认知让李闯心里五味杂陈。有庆幸,有心酸,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知道,那道裂痕还在,只是被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暂时覆盖了。他永远无法成为她记忆中那个纯粹的“丈夫”,他只是一个顶着相同皮囊的、带着沉重秘密的守护者。

但至少,她愿意让他留在船上,一起飘向未知的,却可能拥有阳光的彼岸。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冷清的光斑。李闯翻了个身,面向里间那扇紧闭的房门。

就这样吧。他想。

他不需要她完全的理解,他只需要一个机会,用这偷来的余生,护她与文昊岁月无恙。

这或许,就是他洗心革面后,所能奔向的,最好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