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下的回声》一雨是从午夜开始下的。陈默被窗玻璃上的噼啪声惊醒时,
老式座钟的摆锤正卡在三点零七分的位置。他摸黑下床,赤脚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
冰凉的潮气顺着脚底往上爬。这座民国时期的老别墅是上周刚租的,
中介说前租客留下了些旧家具,其中就包括客厅里那座比他爷爷岁数还大的座钟。
“又卡住了。”他对着钟面喃喃自语。黄铜钟摆悬在半空,像只被掐住喉咙的鸟。
他伸手拨了拨,摆锤纹丝不动,倒是钟壳内侧露出的一张泛黄纸片掉了下来。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他看清纸上是行娟秀的钢笔字:“别相信镜子里的影子。
”雨势突然变大,风卷着雨点砸在窗上,发出类似抓挠的声响。陈默皱了皱眉,
将纸片塞进裤兜。他是个自由插画师,租下这栋远离市区的别墅本是为了躲避催稿的电话,
没想到才住三天,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厨房的水龙头会在深夜自动滴水,
阁楼的门总在无人时虚掩着,还有这每天准时卡壳的座钟。“疑神疑鬼。”他拍了拍脸颊,
转身想回房,眼角却瞥见客厅墙上的穿衣镜。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
眼神里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阴鸷。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二第二天清晨,雨还没停。
陈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口站着个穿藏青色警服的男人,
肩章上的星花表明是个队长,眼角的疤痕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是刑侦队的陆舟。
”男人亮出证件,目光扫过陈默乱糟糟的头发,“你是这里的租客?”“是。
”陈默侧身让他进来,“出什么事了?”“昨晚三点到四点之间,你听到什么异常动静了吗?
”陆舟的视线落在客厅中央的座钟上,“比如争吵、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怎么了?”“隔壁别墅的主人,周启元,今晨被发现死在书房里。
”陆舟掏出记事本,“他的管家说,昨晚十点还见过他,之后就再没露面。法医初步判断,
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隔壁别墅?
陈默想起那栋和自己租住的别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中间只隔了片爬满常春藤的篱笆。
他昨晚被座钟吵醒后,确实听到过几声模糊的响动,当时以为是风吹的。“我……我不确定。
”他含糊道,“昨晚雨太大,我睡得不太沉,好像听到过几声闷响,但分不清是哪里来的。
”陆舟点点头,走到座钟前:“这钟是前租客留下的?”“嗯,中介说原主人姓苏,
去年突然搬走了,东西都没带走。”“苏曼?”陆舟的笔顿了顿,“她是周启元的前妻。
”陈默愣住了。他想起那张写着“别相信镜子里的影子”的纸片,突然觉得手心发凉。
三周启元的死状很诡异。法医在他的颈动脉处发现了一道整齐的切口,
但现场没有任何血迹喷溅的痕迹,就像凶手在他死后才切开了血管。更奇怪的是,
书房的落地窗从内部反锁,窗台上只有周启元自己的脚印,
监控显示昨晚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别墅。“完美的密室杀人。”年轻警员小李咋舌道,“陆队,
您说会不会是自杀后伪装成他杀?”陆舟蹲在书桌前,指尖划过摊开的日记本。
最新一页的字迹潦草,只写了半句话:“她回来了,带着钟……”“自杀不会切颈动脉。
”他起身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停在三点零七分,和陈默那座座钟卡壳的时间分毫不差。
“周启元有心脏病史吗?”“没有,体检报告显示他身体很好。”“查苏曼的下落。
”陆舟盯着挂钟的指针,“还有,把隔壁别墅那座座钟带回来。
”小李面露难色:“陈默说那是租来的东西,不肯给。”“告诉他,配合调查是公民的义务。
”陆舟转身往外走,“另外,查清楚周启元和苏曼离婚的原因。”雨还在下,
冲刷着别墅门前的石板路。陆舟抬头看向隔壁那栋灰蒙蒙的建筑,
二楼窗帘后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四陈默坐在客厅地板上,看着被拆开的座钟发呆。
警察中午来过,没拿到钟,却拿走了那张写着字的纸片。陆舟临走时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像是在审视一个嫌疑人。他拆开座钟想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结果在钟摆的空腔里发现了一枚生锈的铜钥匙,上面刻着“302”。这栋别墅只有两层,
哪来的302?阁楼的门又在响了。陈默握紧钥匙站起来,
决定去看看那个总在深夜发出动静的地方。阁楼的楼梯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上去过。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角落里放着个落满灰尘的梳妆台,
镜子蒙着布。陈默掀开布,
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涂口红,
脖颈处有块明显的淤青。他吓得后退半步,再看时,镜子里只有自己苍白的脸。
梳妆台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散落着几张老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对年轻男女的合影,
男人是周启元,女人长得很美,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8年9月17日。那是苏曼失踪的日子。
五陆舟拿到苏曼的档案时,窗外的雨终于小了些。苏曼,32岁,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
五年前和周启元结婚,三年前离婚。
离婚后她搬回了父亲留下的老别墅——也就是陈默现在租住的地方。邻居说,
去年秋天的一个雨夜,有人看到她背着行李走出别墅,从此再也没回来。“陆队,查到了。
”小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周启元和苏曼离婚是因为家暴。苏曼曾三次报警,
说周启元对她实施暴力,但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不了了之。还有,苏曼失踪前一个月,
她父亲留下的那栋别墅被周启元通过不正当手段低价收购了,苏曼一直在打官司,
可惜……”“可惜她失踪了。”陆舟接过文件,翻到财产转移记录那页,
签名处的字迹明显有问题,“周启元的书房挂钟,查清楚是谁送的吗?”“查了,
是他现任妻子林慧上个月生日时送的。”陆舟想起周启元日记里的那句话:“她回来了,
带着钟……”他拿起外套:“去见见林慧。”周启元的别墅里,林慧穿着一身黑裙,
坐在沙发上喝茶。她看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解脱的意味。“我和启元早就没感情了。
”她放下茶杯,指尖泛白,“他控制欲很强,总怀疑我外面有人。昨晚我回娘家住了,
直到早上警察打电话才知道他出事了。”“他的书房挂钟,是你选的?”“嗯,
他喜欢老物件。”林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怎么了?”陆舟盯着她:“苏曼失踪前,
你见过她吗?”林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六陈默在阁楼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暗门。
钥匙**锁孔的瞬间,他听到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暗门缓缓打开,
露出一截狭窄的楼梯,尽头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牌号正是“302”。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正中央放着个巨大的玻璃水箱,里面的水浑浊不堪,
隐约能看到沉在底部的红色布料。墙角的铁架上摆着十几个钟表,
每个表盘的指针都停在三点零七分。最里面的墙上挂着面穿衣镜,和客厅那面一模一样。
陈默走过去,镜中突然映出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她的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
正对着他无声地流泪。“是周启元杀了你,对吗?”陈默的声音在发抖。
镜中的女人缓缓点头,指向水箱。陈默强忍着恶心,找来一根铁棍撬开水箱盖。
里面除了那件红旗袍,还有一具被塑料布包裹的尸体。他颤抖着揭开塑料布,
看到了苏曼那张早已失去生气的脸。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陈默回头,
看到林慧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水果刀。“你不该来这里的。”她的声音冰冷,
“周启元该死,苏曼也该死。”七陆舟赶到时,陈默正和林慧对峙在302室门口。
“是我杀了周启元。”林慧扔掉刀,笑了起来,“但苏曼不是我杀的,是周启元。
他把她藏在这个水箱里,每天晚上都来看看,像欣赏一件藏品。”三年前,
林慧是周启元公司的秘书,被他用手段逼成了情人。她亲眼见过周启元如何殴打苏曼,
也知道他如何伪造签名夺走了苏曼的别墅。去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