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七年,终得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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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七年轮回的句点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昏黄的光线切割出陆言摇摇晃晃的身影。他又来了,指间夹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不是往常的烟,也不是车钥匙。那点光,锐利得有点刺眼,穿透夏夜的闷热,落在林溪眼底,

让她莫名心慌。林溪握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出淡淡的白。她侧身让他进来,

带着室外草木的清香、晚风的微燥,

还有一身清浅却不刺鼻的酒气——不是以前那种喝到酩酊大醉的浓烈酒臭,

更像是浅酌几杯后,刻意留存的一点松弛感。“这次……是什么时候分的?”她关上门,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半分波澜。这场景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生活里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从高二到现在,整整七年,每一次他分手,

都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甚至能精准猜到下一句台词——那个他醉后总会重复、却又总让她心口发紧的问题。

陆言没立刻回答。他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

然后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她站定。薄薄的白色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

只是那肩膀,不像往常那样舒展,反而绷得有些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几秒后,

他缓缓转过身,把藏在身后的手递到她眼前。那不是一个轻飘飘的饰品盒,

也不是他偶尔会带的、装着小礼物的纸袋,而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方盒,

边角绣着细细的银色纹路,庄重得让林溪的心猛地一坠,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没有醉醺醺的模样,眼神甚至称得上清明,只是眼底铺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红,

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又像是某种情绪在胸腔里激烈燃烧后,留下的滚烫灰烬。“林溪。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过,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打破了两人之间多年来的默契平衡。

楼道里他或许演练过无数次的戏言,此刻不再轻飘飘,而是沉重得像一块石头,

砸在光洁的地板上,也砸在林溪的心上。“你再不答应,我就真的等不下去了。”话音落下,

他指尖轻轻一按,丝绒方盒“咔嗒”一声弹开。

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没有躺着她想象中的女式钻戒,只有一枚简洁的男式铂金素圈,

静静地嵌在黑色凹槽里,折射着顶灯冰冷又坚定的光。呼吸瞬间滞住,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些准备好的、用来搪塞的插科打诨的台词,全都卡在喉咙里,碎成了粉末。

她看着那枚没有任何装饰的戒指,又抬眼看向陆言通红的眼眶,那里面翻涌的认真、忐忑,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是她过去七年里,从未见过的模样。轮到他?这句话,

他问了七年。第一次听到时,还是高二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

阳光把教学楼的瓷砖晒得发烫,陆言第一次谈恋爱,

又第一次失恋——对方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说他“太耀眼,没有安全感”。那天放学,

他没回家,也没去打球,而是跑到林溪家楼下,顶着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又红又肿,

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手里还攥着一罐没开封的啤酒。林溪下楼时,

就看见他蹲在单元门口的老槐树下,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她走过去,

刚想开口安慰,他就猛地抬起头,把啤酒罐“啪”地拉开,灌了两大口,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白色的校服衬衫。“林溪……”他声音含糊,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们都不懂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轮到我啊?”那一刻,

林溪心里像是有一列列车脱轨,轰隆一声撞出了漫天烟尘。她看着他湿润的长睫毛,

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委屈,差点就要把那句藏在心底多年的“我等你”喊出来。可最终,

理智还是压过了冲动,她夺过他手里的啤酒罐,没好气地骂他:“发什么酒疯!

明天还要月考,作业写完了吗?”他愣了愣,然后嘿嘿笑了,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像个撒娇的小孩:“还是溪溪好,不骂我,也不笑我。”从那以后,

这就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固定又荒诞的仪式。他换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

一个比一个优秀——有高三时一起备战高考的学霸,有大学里闪闪发光的舞蹈系系花,

还有工作后遇到的、温柔体贴的同事。而她,永远是他的后方,是他情绪的垃圾桶,

是他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的、永远不会离开的港湾。他分手,

总会带着不同的酒——有时候是便利店买的廉价啤酒,有时候是从家里偷拿的红酒,

有时候甚至是朋友送的高度白酒。每次都带着相同的醉意,敲开她的门,

然后问出那个一成不变的问题:“什么时候才轮到我?”每一次,林溪都当他醉了,

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搪塞过去。给他煮醒酒汤,看着他喝完才让他走;嘲笑他演技拙劣,

说他“是不是把分手当游戏,把问我当固定环节”;实在被问得烦了,就假装生气,

把他踹出家门,却又在他走后,悄悄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敢松一口气。

她用玩笑和冷漠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垒,

把自己那颗因为他每一次恋爱而悄然酸胀、因为他每一次回归而重新雀跃的心,

保护得密不透风。她怕,怕一旦当真,

连这“青梅竹马”的唯一位置都会失去;怕他只是习惯性地依赖,习惯了她的好,

习惯了她的包容,而不是她奢望的那种、独一无二的爱情;更怕自己,

只是他情感空窗期的一个备选,等他遇到下一个心动的人,就会彻底把她抛在脑后。大学时,

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却不在同一所学校。有一次,林溪特意抢了两张知名教授的讲座门票,

想约他一起去——那是他一直很感兴趣的军事领域讲座,她排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队才拿到。

可她刚走到他学校门口,就看见他挽着新交的舞蹈系女友从里面走出来。

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陆言低着头,

耐心地听着女孩说话,嘴角挂着阳光灿烂的笑,那笑容,是林溪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甚至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她,更没看到她手里攥着的门票,被捏得皱巴巴的,

边缘都磨出了毛边。那天晚上,林溪一个人去听了讲座,身边的座位空着,心里也空落落的。

回到宿舍,她蒙着被子哭湿了枕头,眼泪把床单浸出一大片湿痕。可第二天,

当陆言打电话来,吐槽女友“练舞太累,脾气越来越大,相处起来好难”时,

她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安慰他:“慢慢来,互相体谅就好了。”工作后,

他们都回了家乡的城市,租的房子离得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有一次,

陆言因为和交往了半年的同事分手,心情低落,拉着她去吃巷口的路边摊。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女孩的好——会给他带早餐,会在他加班时等他,

会记得他所有的喜好。林溪安静地听着,手里拿着烤串,把上面他最爱吃的瘦肉,

一根一根都捋到他的盘子里。晚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脸颊,有点痒。

她看着他被烟火气笼罩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一刻,

她心想,就这样吧,能一直在他身边,能听他说心里话,能为他做一点小事,也好。

她用七年的时间,把自己活成了他生命里一个最安全、最没有威胁性的存在。

一个永远不会被列入“女友”名单,却永远不会缺席的,青梅竹马。可现在,

这个她小心翼翼维持了七年的安全循环,

被他手里这枚不是婚戒、却比婚戒更惊心动魄的男戒,彻底打碎了。

他没有拿出女戒向她求婚,没有说那些浪漫的情话,他拿出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半承诺。

他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她,逼迫她给出一个答案——要么点头,

要么彻底拒绝,再也没有“假装没听见”“当他醉了”的余地。“你……”林溪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声音也有些发颤,“你这次……没喝醉?”陆言扯了扯嘴角,想笑,

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底的红又深了几分。“我很清醒。林溪,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她更近了,那枚打开的戒指盒,

几乎要碰到她的胸口,冰凉的丝绒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让她的心跳更快了。

“七年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疲惫,“我看着你在我身边,

看着我恋爱,分手,再恋爱,再分手……你永远都在那里,不靠近,也不走远。我每次问你,

你都当我是在说醉话,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把我赶出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自我剖析:“可我不是在说醉话!每一次,

我都是认真的!我只是……只是没有勇气,怕我一旦说出口,连你这个朋友都做不成,

怕连你也彻底失去,所以只能借着那点酒意,像个**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你!

”“我看着你和公司的男同事一起加班,看着你对楼下咖啡店的老板笑,

看着你跟高中同学聚会时,和别的男生聊得热火朝天……我这里……”他用空着的那只手,

狠狠捶了自己的左胸口一下,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颗心捶碎,“就像被刀剜一样疼!

”林溪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开口说什么,

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我换女朋友,有一部分是真的不合拍,性格不合适,

三观不一样,走不下去。还有一部分……林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在意,想看看你会不会吃醋,

想看看有一天,你会不会冲上来拦住我,叫我别再胡闹了,叫我别再找别人了!

”“可是没有。”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绝望,“你从来都没有。你总是那么平静,

那么温柔,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我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插手,也从来都不表态。

”林溪彻底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起来,冲撞着她的耳膜,

让她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咚咚咚”的,

像是要跳出胸腔。那些她以为的、他对别人的深情,那些她独自吞咽的酸涩和委屈,

那些他看似无心的玩笑和试探……原来背后,都藏着同样一颗忐忑不安、迂回又执着的心?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害怕,不是一个人在固守着那道防线。

“你总是这样……”陆言的眼眶更红了,声音哽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眼泪,

“每次我问‘什么时候轮到我’,你都是笑笑,不说话。林溪,你给我一句痛快话行不行?

这次……”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挺直了脊背,眼神紧紧地锁着她,

一字一句,清晰又坚定地问道:“这次的新娘,能不能是你?”空气瞬间凝固了。

时间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客厅里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鸣笛声。林溪看着他,

着这个贯穿了她整个青春岁月的少年——从高中时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模样,

到大学时穿着西装、参加辩论赛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再到现在穿着休闲装、眼底带着疲惫却依旧执着的模样。看着他眼里的希冀、恐惧,

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到让她无法呼吸的情感。那些固守了七年的堡垒,

那些用理智和害怕筑起的防线,在这一刻,土崩瓦解,碎成了齑粉。

第二章心墙坍塌的瞬间原来,胆小鬼不止她一个。原来,

这场漫长的、跨越了七年的拉锯战里,他们都在害怕,都在试探,

都在等着对方先迈出那一步。她缓缓抬起手,没有去接那个戒指盒,

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拿着盒子的、微微颤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带着薄汗,显然,

他比她还要紧张。陆言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大的紧张覆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这只是他的幻觉。林溪迎上他脆弱又渴望的目光,积压了七年的委屈、心酸、等待,

还有此刻汹涌而出的、巨大的甜蜜,交织在一起,冲垮了最后一道防线。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温热地滑过脸颊,滴在他的手背上。她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