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路上,雨点疯了似的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地响。车里灌满了潮湿的泥土腥气,
还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车灯的光柱在瓢泼大雨里,显得那么微弱,照不清前头的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像是喝醉了酒,猛地一扭,直直冲向路边的护栏。"砰——"一声巨响,
车头瞬间瘪了下去。紧接着,一团火光冲天而起。
驾驶座上的人影在火光里看不真切,他却像感觉不到疼,艰难地抬起手,
脸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微笑。他飞快地掏出手机,在烧得滚烫的屏幕上敲了几下。
一条消息发了出去。屏幕上最后定格的两个字是:"搞定。"01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打来时,
我正在公司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王丽娜!这个季度的报表怎么回事?你是猪吗!
"我刚想开口解释,手机就疯了似的震动起来。一看是小宝幼儿园的号码,我心里咯噔一下,
也顾不上老板的唾沫星子了,直接划开接听。"是王梓宸妈妈吗?
小宝在学校跟小朋友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额头磕破了,我们现在正送他去社区医院,
您赶紧过来一趟!"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报表,什么老板,全被我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抓起包就往外冲,身后传来老板气急败坏的吼声,我全当没听见。
医院走廊里那股消毒水味,熏得我直犯恶心。惨白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焦急的脸上,
小宝的哭声像小猫似的,一声声挠着我的心。"小宝!"我冲过去,
看到儿子额头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心疼得像是被谁用手攥住了,
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摔倒吗?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抬头问老师。
老师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丽娜啊,不是我说你,
一个女人家,怎么看孩子的?小宝这磕破了头,以后留疤了怎么办?"我一回头,
就看到亡夫的大伯王建国,揣着手站在一边,满脸"为你操心"的表情。
他身边站着他那个胖儿子,正幸灾乐祸地朝我做鬼脸。(好家伙,你儿子推的人,
你倒先兴师问罪来了。)我压着火,把小宝交给老师,一把将王建国拽到走廊拐角。"大伯,
你来得正好,老师说是你家大壮推的小宝,这事你怎么说?"王建国眼睛一瞪,
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哎呀,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多正常!你计较这个干什么?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他话锋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那股算计的味道就飘了出来。"丽娜啊,你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你弟弟留下的那点家业,那小便利店和房子,不如交给我们家族打理,
你每个月拿分红就行了,多省心。"我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省心?是让你省心吧!
)我老公王强才走不到半年,尸骨未寒,他就惦记上我们孤儿寡母唯一的活路了。
这还是人吗?看着病床上抽抽噎噎的小宝,我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狠狠按进左手掌心。
那股刺痛让我冷静下来。现在不能发作,不能让小宝看到我失控的样子。
我没再理他,走回去抱起小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身后,王建国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我只知道,我老公留下的东西,一针一线,谁也别想抢走!
02回到家,屋子里还残留着王强的气息,好像他只是出了趟远门,马上就会回来。
我把折腾了一天、已经睡着的小宝安顿在床上,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
心里的火就一簇簇地往上冒。我拿出手机,给王建国发了条信息:"大伯,这事太大了,
你让我考虑一下。"(考虑?我考虑的是怎么让你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地给我吐出来!
)发完信息,我走进王强的书房。他走后,这里的一切我都原封不动地放着。阳光透过窗户,
照在书桌的灰尘上,拉出一条条斜斜的光柱。空气里是旧书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安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王强说过,他所有重要的东西,
都放在书桌最下面那个旧文件箱里。我蹲下身,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证件和合同。
我一页页地翻找,最后,在箱子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牛皮纸袋。袋子不厚,我打开倒出来,
里面是几张产权证复印件,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单。我心里一沉。为什么是复印件?
房产证和便利店营业执照的原件呢?我记得明明是放在一起的。我拿起那几张银行流水单,
上面的数字看得我眼晕。有好几笔大额转账,数额都在几十万上下,
收款方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公司名字。这流水单打印得有些模糊,像是匆忙间弄出来的。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事。王强生前从没提过这些投资。他一个开便利店的小老板,
哪来这么多钱?又是投给了谁?我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乱成一团麻。
原件不见了,又冒出这么多不明不白的账目。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03第二天一早,
我把小宝送到我妈家,然后直奔社区法律援助中心。我不能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中心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让人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接待我的是一位姓李的律师,叫李明。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但眼神很沉稳,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桌上的法律书籍堆得像座小山。我紧张地搓着手,坐在他对面。
我把王建国昨天在医院说的话,
还有我回家后发现房产证原件丢失、以及那些奇怪银行流水单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李律师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等我说完,他才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开口。"王女士,
首先,您是您丈夫遗产的法定第一顺位继承人,您和您儿子的权利是受法律严格保护的。
您大伯说的'家族代管',在法律上没有任何依据,他这种行为已经有了侵占的意图。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定了定。"那……那我该怎么办?他要是再来闹呢?
""如果他对你们进行骚扰、威胁,你可以直接报警。"李明说着,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递给我,"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和他所有的对话,
都进行录音。这是录音笔,你也可以用手机的录音功能。"我接过那支小小的录音笔,
感觉它沉甸甸的,像握住了一把无形的武器。"至于房产证原件,"他继续说,
"如果怀疑是被他拿走了,我们可以先去房管局挂失补办。但关键是,
要弄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这套房子。"我把那几张模糊的银行流水单递过去。"李律师,
您看这个,我怀疑跟我老公的死有关。"李明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
眉头微微皱起:"收款方是一家投资公司,但这几笔账的时间点很奇怪。您别急,
这事需要慢慢查。您先稳住,不要打草惊蛇,把录音证据收好,这是我们反击的第一步。
"从法律援助中心出来,我感觉心里亮堂了不少。(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法律,
这才是我最该相信的东西。)王建国,你等着吧。你说的每一句话,
都会成为将来让你哑口无言的呈堂证供。04我以为王建国会消停几天,哪成想,
他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第二天清晨,我被邻居张婶的电话吵醒,
她的声音带着惊慌:"丽娜,你快来店里看看!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连滚带爬地冲下楼。还没跑到店门口,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就呛得我直咳嗽。等我跑到跟前,
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冰凉。我们家赖以生存的小便利店,门口一片狼藉。
卷帘门的锁芯被胶水堵得死死的,门上被喷了血红色的油漆,
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欠债还钱"。空气里全是那股恶心的油漆味。
周围的邻居们指指点点,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小宝跟在我身后,看到这副景象,
"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小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角。"妈妈,
我们的店是不是被坏人弄坏了?"我蹲下身,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王建国,你终于不装了。)我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按住左手掌心,
那股尖锐的刺痛让我从愤怒和恐惧中冷静下来。我不能倒下,我身后还有小宝。
我深吸一口气,先是拿出手机对着现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拨通了110。做完这一切,
我才抱着小宝,声音沙哑但异常坚定地对他说:"别怕,小宝,妈妈会修好的。
妈妈会把坏人赶走。"警察来了,做了笔录,说是流氓寻衅,让我们等消息。我知道,
这事等不来消息。我找来开锁师傅,花了半天功夫才把门弄开。晚上,等小宝睡熟了,
我搬来梯子,在店门口那个最隐蔽的屋檐下,装上了一个我提前买好的针孔摄像头。
它黑洞洞的镜头,就像我此刻的眼睛。(你毁掉的不是一扇门,是我心里最后一丝的犹豫。
)从今天起,我王丽娜,奉陪到底!05便利店的门修好了,但我的心却悬着。
王建国这招不成,肯定还有后招。光靠摄像头这种被动的防御可不行,我得主动出击。
李律师说得对,我得搞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缺钱。我想起一个跟婆家走得挺近的远房亲戚,
陈大婶。她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最爱东家长西家短。周末,我特意买了些水果,
拎着上了她家门。一进门,客厅里就飘来饭菜的香味,电视里放着吵吵闹闹的综艺节目,
震得人耳朵疼。我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跟陈大婶诉苦,
说自己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多不容易,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陈大婶一边嗑着瓜子,
一边"啧啧"地附和,满脸同情。我瞅准时机,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机录音,
把话题往王建国身上引:"大婶,前两天我大伯还说要帮我呢,说我一个女人家守不住家业。
你说他一个长辈,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陈大婶瓜子一扔,凑了过来,
压低声音说:"哎呀丽娜,你不知道啊?你那大伯最近也是倒霉,听说在外面跟人搞投资,
在澳门那边,输了几十万呢!现在外面全是追债的!"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是吗?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几十万?我的天!"(呵,闹了半天是火烧眉毛了。
怪不得吃相这么难看。)从陈大婶家出来,我嘴上说着"谢谢大婶关心",
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回到家,我立刻翻出王强生前记账的那个旧账本。
王强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我一页页地翻,果然,在几个月前,
我发现了一笔高达三十万的资金流出记录,摘要上只写了两个字:"投资"。可这时间点,
跟陈大婶说的王建国欠赌债的时间对不上。如果这笔钱不是给了王建国,那会给了谁?这事,
越来越复杂了。06拿到了王建国欠赌债的录音,我第一时间联系了李明律师。李律师听完,
当即表示:"时机到了。王女士,他不是喜欢找人评理吗?我们就让他评个够。"第二天,
我就主动找到了社区调解委员会,
申请对我大伯王建国骚扰我们孤儿寡母、并意图侵占我亡夫遗产的行为进行调解。消息一出,
整个小区的闲人都激动了。调解那天,社区调解室里挤满了人。长条桌两边,
我和李律师坐一边,王建国和他老婆坐另一边。调解员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坐在中间,
空气里只有老式风扇转动的嗡嗡声。王建国一上来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自己是如何心疼弟弟走得早,如何为我们这个破碎的家操碎了心,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绝世好大伯。"我那可怜的弟弟啊!他要是在天有灵,
看到丽娜这么不理解我,他得有多伤心啊!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小宝,
为了我们老王家的根!"他老婆也在一旁帮腔,哭哭啼啼地说我们不知好歹。我静静地听着,
一句话没说,任由他表演。(演,继续演啊。你不是最爱面子吗?)等他哭得差不多了,
调解员清了清嗓子,看向我:"王丽娜,你大伯说的,你怎么看?"我在李明的示意下,
拿出了我的手机,轻轻按下了播放键。"……那房子和小店,她一个女人拿着就是烫手山芋!
必须弄到手!你不懂,我等钱用!外面几十万的债逼着呢!"清晰的录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是我和陈大婶的对话。紧接着,是王建国在医院走廊里那些算计的话。
"……不如交给我们家族打理,你每个月拿分红就行了……"录音一放完,
整个调解室鸦雀无声。王建国的哭声戛然而止,那张布满悲伤的脸,颜色跟调色盘似的,
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调解员的脸沉了下来,皱着眉问:"王建国同志,这个录音,
你怎么解释?"王建国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看着他哑口无言、在街坊邻居面前丢尽了脸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
(这只是个开始。)07调解会后,王建国彻底消停了。走在路上遇见我,都绕着道走,
再也不敢提什么"代管遗产"的话。便利店也恢复了正常营业,阳光照进来,店里亮堂堂的,
扫码支付的提示音"嘀嘀"地响着,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我心里那块大石头,
总算落了一半。就在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那天下午,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走进了我的便利店。"是丽娜吧?
我是你王强哥的合作伙伴,赵德明。"男人笑容可掬,看起来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
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我愣了一下,王强生前确实提过这个名字,说是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赵德明自来熟地坐下,把果篮放在桌上,一脸沉痛地说:"弟妹啊,老王的事,
我前阵子在国外,刚回来才知道,真是太突然了。你放心,老王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他表现得极其真诚,甚至主动提出,
可以借钱给我周转,或者帮我一起打理这家便利店,保证比以前生意更好。说实话,
我有点动心。毕竟,我一个女人,确实有些力不从心。(最好的兄弟?
我怎么记得老公生前提起他时,表情总有些复杂。)就在我快要被他的真诚打动时,
手机震了一下,是李明律师发来的信息。"王女士,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
小心那些突然出现的'好人',他们往往带着更深的目的。"这条信息像一盆冷水,
瞬间浇醒了我。是啊,王建国刚倒下,这个赵德明就出现了,时间是不是太巧了点?
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我这么一个毫无瓜葛的女人如此热心?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客气地回绝了他的"好意"。"谢谢赵总关心,目前我还能应付。就不麻烦您了。
"赵德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他,绝对有问题。
08我拒绝赵德明"帮助"的第二天,麻烦就来了。早上,店里平时供货的几家供应商,
突然集体打电话给我,说因为"内部调整",暂时无法给我供货了。我店里好几个货架,
一下子就空了一半。紧接着,店里的两个老员工,也一前一后地递上了辞职信,说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