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照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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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来啦!新郎官来接亲了!”

下人瞬间议论纷纷:

“不是说将军府的长子是个病秧子吗?风刮一阵就倒了,不放在府中温养着,怎么还亲自骑马来接亲?”

“难道重病是假的?”

有人气喘吁吁地接上:

“我刚打前边来,新郎俊是俊啊,但那张脸惨白得像鬼哩!红衣衬得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吓得我忙冲回院子了!”

喜轿抬了多久,他就在前头吹冷风吹了多久。

迎我下轿时,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恭恭敬敬地伸进帘中。

还笨拙地伸出双手,捧着我下轿。

我第一反应是,好惨白的皮肉。

握上去后,又是刺骨的冷意。

像块硬石头,没有半点人该有的体温。

到拜堂时更是胆战心惊,他一边弯腰,一边咳血。

夫妻对拜时,我压低声音问他:

“要不先寻太医来瞧瞧?总是咳血也不是个事。”

沉凝之却意外地好面子,后面愣是连咳都不咳一声,憋得脖子粗都不肯出声。

果然他当晚就撑不住,连新房都没踏进来,就倒了下去。

当真是,比纸薄的命。

本该热热闹闹的喜堂,一大家子全都戚戚哀哀地趴在沉凝之的病榻前哭嚎。

我连嫁衣都来不及更换,忙跟着人群守在他床头,虚情假意地嚎了几声。

重在参与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奇迹发生,我刚嚎了两声,他立马就悠悠转醒了。

老将军夫妇眼睛都亮了,一琢磨,朝我招招手。

将一碗温热的药塞进我怀里,叫我喂他去。

我一勺一勺地灌,沉凝之上一口还没吐出来,下一口就灌进来了,总归是喝完了。

两厢无言对望,他突然涨红了脸,羞恼地撇过头去。

起码还有点人样。

我现在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是个人就行。

老将军挥挥手,将一众人屏退,留新婚夫妻俩说说话。

我也很上道地伸手熨了熨他冷冰冰的皮肉。

沉凝之瑟缩了一下,仿佛被我烫到似的。

我没什么耐心伺候这个将死之人,便不满地问他:

“你在闹什么脾气?你很不满意我吗?”

沉凝之豁出去了,哑着声音开口: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我的。”

“所以呢?”

我平静地反问,实际上已经开始慌了。

今天刚嫁进来,明天就被休弃,那我怎么跟雇主交代啊?

“你要休我?”

沉凝之嗅到了一丝杀意。

“你不要那么凶,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走,我可以给你一份和离书。”

闻言,我眉头一松。

还好我是来当寡妇的。

我又装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夫君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夫妻二人自然是要携手共进,妾怎舍得抛下你独自一人走呢?”

沉凝之眼眶咻地一红:

“当真?”

我倾身,大拇指轻轻揉过他的眼角,笃定道:

“嗯,当真。”

他发着誓:

“我一定待你好!不负你!”

这样的誓言我不知道在别人家后宅听过多少遍了,比小狗放屁还轻飘飘。

还是当场开口要最为保险。

“那夫君你千万要活得久些,不然人言可畏,他们都会骂妾克夫!唾沫星子都能把妾砸死啊!”

我故作柔弱地倚在他的肩头,呜呜咽咽:

“夫君你走了可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呀?!”

沉凝之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脸瞬间气得涨红,气都喘得呼呼地。

“我看谁敢说你一句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