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皆魔,那就让神佛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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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玉的伤势稳住了,但亏空的气血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回来的。

我找了个还算完整的山洞,把他安顿好。

他靠在石壁上,脸色惨白,但精神好了不少。大概是我回来了,让他有了主心骨。

“跟我说说,这五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坐在他对面,声音很平淡。

但我知道,每多问一句,都是在撕开斐玉心里还没结痂的伤疤。

可我必须知道。

我要知道我的敌人是谁,他们用了什么手段。

斐玉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讲述。

他说得很慢,很艰难。

事情是从我闭关后的第五十年开始的。

起初,只是修真界的一些小门派,在边境地带被灭门。手法很残忍,活口一个不留,现场还留下了淡淡的修罗道气息。

“是有人栽赃。”我立刻就明白了。

修罗道的核心是审判,不是屠杀。我的弟子,绝不会滥杀无辜。

斐玉点了点头,眼圈又红了。

“大师兄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亲自去查,但什么都查不到。对方的手法太干净了,就像是凭空出现,杀完人又凭空消失。”

“后来,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死的人也越来越重要。”

“从一些小门派的掌门,到一些修真世家的嫡系子弟。”

“每一次,现场都会留下我们修罗门功法的痕迹。”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人心惶惶。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们。”

我冷笑一声。

好手段。

这是在用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败坏我修罗门的名声,挑起整个修真界对我们的敌意。

“大师兄他们没去解释吗?”我问。

“去了。”斐玉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大师兄带着几位长老,亲自去了天剑山,想请苍衍真人出面,联合各大派一起调查真相。”

“结果呢?”

“结果……”斐玉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苍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们修罗门就是罪魁祸首。说掌门您闭关,其实是走火入魔,修炼了禁术。”

“他说,您想用天下人的血,来助您飞升。”

“放屁。”我言简意赅。

飞升需要的是对天道的感悟,不是人命。这种鬼话,三岁小孩都骗不过。

“可他们信了。”斐...玉苦涩地笑了一下,“或者说,他们愿意信。”

“掌门您在的时候,修罗门是天下第一大派。您压在所有人头上,让他们喘不过气。现在您闭关了,他们当然想把我们拉下来,再踩上几脚。”

他说得对。

人性本就如此。

有我凌照在,他们只能当老二。我不在了,他们就想来争这个第一。

苍衍,就是那个最想当第一的人。

“他说我们是魔门,我们就成了魔门。”

“他成立仙道盟,说要讨伐我们,于是全天下的‘正道’都响应了。”

“他们围攻山门那天,苍衍拿出来一件证物。”

“是什么?”

“是……是三长老的本命法宝,‘审判天平’。”斐玉的声音抖得厉害,“苍衍说,他在一个被灭门的世家废墟里,找到了这个。上面,还沾着那个世家家主的血。”

我眯起了眼睛。

三长老的本命法宝?

三长老性格最是耿直,宁折不弯。他的法宝,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可能离身。

“三长老当时在哪?”

“三长老……在苍衍拿出法宝的前一个月,就失踪了。”斐玉的声音低了下去,“大师兄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懂了。

这是整个阴谋里,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先是抓了三长老,用某种方法夺走了他的本命法宝,然后杀了三长老。

再用这件法宝去栽赃,制造铁证。

好一招釜底抽薪。

“围山那天,大师兄还想解释。但苍衍根本不给机会。”

“他说,修罗门的人,巧舌如簧,不必多言,杀无赦。”

“然后,就动手了。”

斐玉的讲述结束了。

山洞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他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

那个天天追着我问剑道的大弟子。

那个总爱酿桃花酒给我喝的二弟子。

那个棋下得又臭,又爱拉着我悔棋的三长老。

……

现在,他们都没了。

我种下了一棵能为天下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我离开了一百年。

回来的时候,树被人砍了,枝叶被人烧了,连树根都被人刨了出来,泼满了脏水。

而那个带头砍树的人,还是我当年亲手扶持过的。

“呵。”

我睁开眼,眼底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火焰的深渊。

“斐玉。”

“弟子在。”

“我们现在有多少人活着?”

斐玉沉默了一下,报出一个让我心头发紧的数字。

“算上我,只有三十七个。而且……都分散在各地,东躲**。”

整个修罗门,曾经弟子数万,威震天下。

现在,只剩下三十七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够了。”

我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何况,我回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山洞口,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传我命令。”

“让所有还活着的弟子,都去一个地方。”

“哪儿?”斐玉问。

我说出一个地名。

“凡人城池,洛安城。”

斐玉愣住了。

“掌门,那里是仙道盟势力最集中的地方……我们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转过头,看着他。

“而且,我不是去躲的。”

“我是去……看戏的。”

“一场,由我亲手导演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