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顶着我妈“你敢辞职就打断你的腿”的咆哮，照常出门了。

当然，我没去辞职。

开玩笑，辞职了哪还有带薪拉屎的地方？我的摆烂计划里，公司可是重要的一环。

只不过，上班时间从早上九点，自动调整成了“睡醒了就去”。

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们部门的总监是个快退休的老好人，平时就不怎么管事，看到我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什么都没说。

潇薰儿今天没来。听说是被顾常歌亲自带着去跟董事会汇报了，风光无限。

我乐得清静，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熟练地点开了摸鱼网站。

下午两点，部门突然开了个会。

老总监宣布，他要正式退休了，上面派来了一个新的部门主管，叫叶休。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皱巴巴T恤，踩着一双人字拖，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屎，懒洋洋地对我们挥了挥手：“大家好，我叫叶休，以后请多指教。”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石化了。

这就是……新来的领导？

这看起来比我还像摆烂的啊！

老总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把场子交给了叶休。

叶休也没说什么长篇大论，就走到主位上坐下，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搭，说：“行了，都认识了，散会吧。别耽误我睡觉。”

说完，他竟然真的就那么趴在会议桌上，睡着了。

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默默地退出了会议室。

一时间，整个部门都炸了锅。

“这人什么来头？总部派来的？怕不是哪个关系户吧？”

“穿人字拖来上班？还当着我们的面睡觉？太离谱了。”

“完了完了，我们部门要完蛋了。”

我倒是觉得挺好。

领导都这么烂了，我烂得更心安理得了。

接下来的几天，新上任的叶休主管，完美地向我们诠释了什么叫做“摆烂的最高境界”。

他每天不是在办公室睡觉，就是在茶水间冲咖啡，再不然就是拿着手机打游戏。

整个部门的工作，他一概不问。所有文件送到他那里，他看都不看就签字。

潇薰儿回来后，听说了这个新领导，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拜码头”。

她端着两杯手冲咖啡，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进叶休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她黑着脸出来了。

手里的两杯咖啡，一杯都没少。

有去送文件的同事说，当时叶休正戴着耳机打游戏，潇薰儿跟他说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挥挥手让她出去，别打扰他。

潇薰儿在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尤其是在顾常歌面前百依百顺的对比下，叶休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我躲在自己的工位上，差点笑出声。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叶休，有点意思。

因为领导的“不作为”，我们部门的风气也越来越懒散。

我更是把摆烂发挥到了极致。

上班看电影，聊八卦，逛购物网站，除了正经事，我什么都干。

这天下午，我正戴着耳机看一部搞笑片，笑得花枝乱颤，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摘下耳机回头，就看到叶休那张睡眼惺忪的脸。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他问。

我赶紧把网页关掉，心虚地咳了两声：“没，没什么。”

他也没追问，而是把手里的一个文件夹扔到我桌上：“这个，你看看。”

我愣了一下，拿起来打开。

里面是一份技术文档，关于“天枢”系统的一个底层模块。

这个模块，是我当时设计的时候，为了图省事，用了一个比较取巧但也容易出bug的非常规算法。

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他：“领导，这……有什么问题吗？”

叶休拉过旁边的椅子，在我对面坐下，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没什么大问题。”他说，“就是觉得，写这个模块的人，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个懒鬼。”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用了一个很聪明的办法，绕开了最麻烦的兼容性测试，大大缩短了开发周期。”叶休的眼睛看着我，眼神不像平时那么涣散，反而带着几分探究，“但是这个办法，一旦遇到高并发的极端情况，就会造成系统雪崩。”

他说得一点没错。

这确实是个隐患，我本来打算等项目上线后，再找机会偷偷优化的。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份文档，连潇薰儿都没看过。

“你觉得，写这个的人，是天才，还是懒鬼？”他又问了一遍，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像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好像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