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旁边同手同脚走路的程砚,好奇地问。
“感觉……像在做梦。”
程砚的脸还是红的,眼神飘忽,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
“我感觉我踩在云彩上,软绵绵的,一不小心就要飞起来了。”
我能理解。
被心仪的女孩当众“官宣”,哪怕只是个挡箭牌,也足够一个纯情少男乐上三天三夜。
“那个男的是谁?”我问。
“不知道,听许念叫他张经理。”程砚摇摇头,“他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了我。”
“正常。”
我拍了拍他的背。
“你抢了他的猎物,他当然不爽。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许念对他没意思,甚至有点反感。”
否则,她不会用一个刚认识两天的男人来当挡箭牌。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哥,危机就是转机。现在,你从一个追求者,变成了她的‘盟友’。”
我开始分析局势。
“你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这会迅速拉近你们的距离。”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程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将计就计。”
我打了个响指。
“她不是说跟你约好了吗?那你就真的约她。”
“啊?现在?”
“对,就现在。发微信。”
程砚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崭新的头像。
他对着输入框,半天打不出一个字。
“说什么啊?”
“就说,‘为了感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也为了不让你在同事面前失信,今晚这顿饭,我必须请’。”
我把措辞都帮他想好了。
既表达了感谢,又把约会的理由变得合情合理,不带任何追求的压迫感。
“高,实在是高!”
程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迅速把这段话复制粘贴,发送了出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许念回复了。
一个字。
“好。”
后面还跟了一个俏皮的笑脸表情。
程砚激动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同意了!她同意了!”
“冷静!”我按住他,“现在是第二个关键点,去哪吃?”
“去……去最贵的那家?”程砚试探着问。
“错!”
我立刻否定。
“那个张经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你跟他拼财力,是以卵击石。我们要走差异化路线。”
“差异化?”
“对。我们要去一个,有格调,有故事,但又不贵的地方。”
我的脑中迅速筛选着备用方案。
“城南,有家私房菜,叫‘槐荫小筑’,开在一个老院子里,老板是个退休的国宴厨师,每天只接待三桌客人。”
“你怎么……?”
“我猜的。”我熟练地打断他,“那里的环境,绝对符合许念的审美。而且,很难预定,能去那里吃饭,比去米其林三星还有面子。”
“可……很难预定,我们怎么去?”
我神秘一笑。
“山人自有妙计。”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叔吗?我是程澈啊……对对,好久不见。那个,您今晚院里还有位置吗?我哥想带个很重要的朋友过去……”
三分钟后,我挂了电话,对程砚比了个“OK”的手势。
程砚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程澈,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人脉?”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其实,这位李叔是我大学老师的远房亲戚,我去蹭过一次饭,仅此而已。
但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晚上七点,槐荫小筑。
我和程砚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我负责最后检查一遍他的着装和仪态。
程砚紧张得手心冒汗。
“程澈,我待会儿要是说错话了怎么办?”
“没事,有我。”
我指了指他衣领上那个新的,更小巧的“装饰扣”。
“实时指导,包你无忧。”
他这才松了口气。
许念准时到达。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装,穿了条碎花长裙,外面套了件针织开衫,温柔又知性。
她看到那个挂着“槐荫小筑”牌子的古朴院门时,眼睛亮了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她惊喜地问。
程砚深吸一口气,按照我教他的话术,缓缓开口。
“一个长辈开的,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比我年纪都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与这个院子紧密相连的亲切感。
完美。
既解释了为什么能订到位置,又给自己加了一层“有故事的男同学”的滤镜。
他们走进院子,李叔已经泡好了茶在等。
我通过耳机,指挥着程砚介绍每一道菜的来历和做法。
什么“开水白菜清如水,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什么“东坡肉肥而不腻,是时间与火候的艺术”。
这些都是我昨天熬夜背下来的。
程砚背得磕磕巴巴,但配上他那张真诚的脸,反而显得格外质朴可爱。
许念听得津津有味,看向程砚的眼神,越来越亮。
气氛正好。
我感觉今晚能一举拿下。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那个张经理,竟然也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谄媚的中年男人。
“李大师,我跟您说,这位可是我们公司的张总,他……”
李叔皱了皱眉,打断了他。
“今天客满了。”
张经理的目光,穿过院子,落在了许念和程砚的身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程砚。
“原来念念你的约会,就是跟他啊?”
他上下打量着程砚,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这位兄弟,在哪高就啊?”
程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一紧张,我教他的话全忘了。
“我……我在研究所……”
“哦,研究所啊。”张经理拉长了语调,“清水衙门,一个月挣多少啊?够请念念吃几顿饭啊?”
羞辱。
**裸的羞辱。
程砚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拳头都握紧了。
许念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张伟,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张经理笑得更放肆了,“我追你,全公司都知道。你现在跟这么个……小子出来吃饭,不是打我的脸吗?”
他指着程砚。
“小子,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滚,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坐在咖啡馆里,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
太嚣张了!
我立刻给程砚发了条信息。
“哥,别冲动,按我说的做。”
然后,我对着麦克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哥,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微笑。”
耳机里,程砚深吸一口气,真的站了起来。
他看着张伟,脸上竟然真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比哭还难看。
“然后呢?”他小声问。
“然后,”我顿了顿,说出了我的指令,“把他面前那碗‘开水白菜’,扣他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