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没动。

屋子里很安静，空调吹着冷风，吹得他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名为“人生模拟器”的APP。界面很简单，就两个按钮，【开始模拟】和【结束模拟】。

他盯着那两个字，心里头跟压了块石头似的，闷得慌。

陈凡想，人和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跟林珊在一起三年，从大学到现在，他自问没亏待过她。房子是全款买的，写她的名字。车是给她买的，顶配的宝马。他要的，不过是一份真心。

今天，他就是要试试这份真心。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始模拟】。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模拟已开始，你将体验为期一个月的破产生活，祝你好运。】

陈凡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拿起自己的电话，拨通了林珊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通了。

“喂，阿凡，怎么啦？我在跟婷婷逛街呢。”林珊的声音里带着笑，背景音很吵，是商场里的音乐。

陈凡捏着手机，手指关节有点发白。他学着电视里那些人的样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哑又累。“珊珊，公司……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林珊的笑声停了。

“资金链断了，破产了。房子……车子，可能都要收回去。”陈凡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只有嘈杂的背景音。

“你说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林珊的声音有点尖。

“没有。”陈凡说，“我没开玩笑。”

“那……那我们怎么办啊？”林珊的声音开始发抖，“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要过穷日子了？”

陈凡没说话。他在等，等她下一句话。

“你等着，我马上回去。”林珊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凡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往后一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灯光晃得他眼睛疼。

他想，这就对了。这才像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惊慌，失措，然后是关心。

他心里那块石头，好像轻了一点。

他站起身，走进卧室。衣柜里挂着林珊的裙子，一件件都挺贵的。他伸手摸了摸，料子滑溜溜的。他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他准备好的东西。几件旧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有一部很老的智能手机。

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换上。旧T恤有点紧，牛仔裤的裤腿也短了一截。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乱，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副样子，才像个破产的人。

他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小区的环境很好，绿化搞得不错。他在这儿住了两年，从来没觉得这风景有什么特别的。

现在看起来，每一片叶子，都好像在嘲笑他。

陈凡想，这出戏，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得看下去，非看下去不可。

没过多久，门锁响了。

林珊冲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她的闺蜜，赵婷。赵婷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阿凡！”林珊一进门就扑了过来，抱住他，“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吓死我了！”

陈凡被她抱得一个趔趄，他闻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还是他上次给她买的那瓶，一千多块。

“我没事。”陈凡轻轻推开她。

赵婷站在一边，上下打量着陈凡，皱着眉头。“陈凡，你这是……怎么回事？真的破产了？”

陈凡点点头。

“那可真是……”赵婷拖长了音调，没把话说完，但那表情，比说了还难看。

林珊没注意到赵婷的表情，她拉着陈凡的手，急得快哭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房子没了，我们住哪儿？车也没了，我上班怎么去？”

陈凡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化了妆的脸，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先吃饭吧。”陈凡说，“我饿了。”

“吃饭？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林珊的声音又高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陈凡说，“总得吃饭。”

赵婷插话了：“就是，珊珊，别急。天无绝人之路。陈凡，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外面吃，我请客，就当是……安慰你一下。”

陈凡看着赵婷，她那副样子，不像安慰，像施舍。

“不用了。”陈凡说，“我知道有家面馆，挺好吃的，我们去那儿吃吧。”

“面馆？”林珊和赵婷异口同声，声音里全是惊讶。

“嗯。”陈凡说，“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