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尘的脸色很难看，比他刚被扣了三个月俸禄还难看。

正道魁首，苍云剑宗的宗主，他一生侍奉经历了无数伟大的事件。万魔围攻，孤身守城，他的眼睛都没有眨过。可眼前这情景，属实是有点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培养出来的，以“风骨”和“气节”闻名于世的精英弟子们，此刻正要半截断剑，跟魔教妖人撕打在一起，嘴里还骂道：“这是我先看到的！”“放屁！我手都摸上去了！”

事情一次十分难看。

另一边的阎炽，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他那些平时无法无天，杀人不眨眼的魔众，正趴在地上，连地缝里的铜板都不放过，那股子贪婪劲儿，让他这个做教主的都觉得有点丢人了。

“王！富！贵！”

凌剑尘和阎炽，这两人斗了一辈子的死对头，顿时异口同声，咬牙切齿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推着我的小破车，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他们老板好，需要‘战场清扫’服务吗？我们‘拾荒者联盟’，收费公道，童叟无欺。现在办卡，还能享受八八折优惠。”

“谁要你的服务！”凌剑尘气得胡子都在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凌宗主这言差矣。”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我就是个捡破烂的，可没逼着他们捡啊。是他们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这能怪我吗？”

“你……”凌剑尘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王富贵，你少在这里装蒜。”阎炽倒是比凌剑尘平静，他眯着那双桃花眼，冷笑着说道，“你每次都掐着点来，搅了本座的事。说吧，你到底想搞什么？”

“做生意啊。”我说得理直气壮，“他们老板打架，刀剑无眼，装备掉一地，浪费多。我们本着‘勤俭节约，变废为宝’的原则，帮你们恢复一下，促进江湖资源再循环，这不过是大功德一件。”

“我功德你奶奶个腿！”一个魔教护法没抢到一个储物袋，气急败坏地朝我冲了过来，“老子今天先宰了你！”

他一掌拍来，掌风凌厉，带着一股血腥气。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倒是他三分之一的阎炽，脸色一变：“蠢货！快回来！”

已经晚了。

就那魔教护法的掌风即将拍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钱多多那圆滚滚的身子像个地鼠一样钻了出来，双手还举着一面……锅盖。

“铛——！”

一声巨响，魔教护法感觉自己仿佛拍在了一块万年玄铁上，整条胳膊都麻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脚下一个空，“噗通”一声，掉进了钱多多一个好的挖陷阱里。

“嘿嘿，送上门的码头。”钱多多从坑边探出个脑袋，手脚麻利地开始扒那个护法身上的装备。

“‘血煞掌’护腕图案，八成新。‘追风靴’款式，鞋底有点闲。改装袋一个……”

他一边扒，一边还定价，掌握的程度，看得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王富贵！”阎炽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哎，教主别急嘛。”我笑眯眯地说，“你看，令尊驾这个护法，脾气这么爆，容易上头。我这也是帮你管教管教。不然接下来打，他一上头，把你那宝贝‘天魔解体大法’的秘籍给弄丢了，多不好。”

阎炽的瞳孔，骤然一缩。

“你怎么知道？”

天魔解体大法是他压箱底的功夫，秘籍更是贴身站立，江湖上认识的人，不超过三个。

“我们做这行的，消息恐怕不灵通，早就饿死了。”我拍拍了我的小破车，“教主，我知道你那本秘籍，是用‘金蚕丝’和‘鲛人泪’混合制成的纸张，水火不侵，但最怕一个东西。”

我顿了顿，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土。”

“只要埋在潮湿的土里超过一个时辰，上面的字迹就会模糊不清。你说，我宁愿让我的伙计，在地底下，悄悄跟着你，再趁你不注意……”

阎炽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目光里，第一次，察觉到了强大的神色。

“你威胁我？”

“不不不，我这是提醒你。”我摆摆手，“提醒你，打架的时候，要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不然，丢了可就找不好了。”

我又转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凌剑尘。

“凌宗主，您也是。您那把‘秋水无痕剑’，虽然是上古神兵，但却有空间缺陷。”

“什么缺陷？”凌剑尘下意识地问道。

“它不认主。”我说，“谁的血滴上去，它就听谁的。你说，你每次用完‘人剑合一’，把它扔在地上耍帅的时候，万一，有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割破手指，往上一滴……”

凌剑尘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宝贝似的，把自己那把剑，抱得更紧了。

整个断魂崖，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捡到疯狂东西的正邪两道弟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他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这个王富贵，他不仅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装备，还知道他们每个人装备的……缺点。

这不是“战场蝗虫”了。

这就是“战场BUG”啊！

“王……王富贵。”凌剑尘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呀。”我摊开手，摆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我就是个本分分，勤劳致富的人。”

“今天看他们老板打得这么辛苦，这么尽兴，我决定，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我拍了拍手。

牛大力从那第三个巨大的麻布口袋里，开始向外掏东西。

“哗啦啦——”

金疮药，回气丹，绷带，伤筋膏……各种疗伤圣品，像垃圾一样，被倒在了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在我跟他们老大这么投缘的份上，这些，免费送你们了。”

“当然，”我话锋一转，“免费的，只是最基础的。我们这里，还有升级版，豪华版，至尊版的‘战场恢复套餐’。”

我从我的小破车里，拿出了两本**精美的宣传册，分别送给了凌剑尘和阎炽。

“各位老大请看。这是我们‘拾荒者联盟’最新推出的业务——‘战场后勤保障服务’。”

“我们可以在你们战斗的时候，提供实时的药药补充，装备修复，甚至，还有‘急救战场’和‘尸体美容’一条龙服务。”

“保证让您的弟子，死得体面，死得安详。”

凌剑尘和阎炽，一人手里拿着宣传册，看着上面那些“买三送一，死五奖二”的标语，和那些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客户案例”，嘴角，都在疯狂地抽奖。

他们这辈子，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现在，问题来了。”我笑了笑，看着他们，“他们老板，今天这架，还打吗？”

“如果打，就请先从我这里，购买一份‘人身意外险’。如果不打……那就把今天的‘桌面清理费’和‘精神损失费’，结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