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葬神:赘婿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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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板里的日子,不算好过。

神格的融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骨头缝里爬,又痒又痛,还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虚弱。每一寸血肉都在被强行打碎,又被那股苏醒的力量强行粘合。这感觉,比挨刀子难受多了。

外面灵堂的动静,倒是没断过。哭丧的,吊唁的,来来去去,都是一张张虚伪的脸。我就是个看客,用神识冷眼瞧着这出为我上演的闹剧。林清雪的眼泪都快流成河了,楚天明则似个尽职尽责的守护神,寸步不离,偶尔看向我那牌位的眼神,却透着股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在烦什么?烦我这“死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他接管城主府了?

棺材要被钉上了。几个下人骂骂咧咧地抬着棺盖,厚重的阴影压下来。

“动作快点!这晦气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多待!”

“钉死点,免得这罪人的晦气跑出来!”

锤子敲打棺钉的声音,咚咚作响,震得耳朵发麻。最后光线被彻底隔绝,世界只剩下彻底的黑暗和窒息感。

也好。清静。

我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引导着那丝微弱却坚韧的神力,缓慢冲刷着残破的经脉。意识则如一张无形的网,以棺材为中心,向着整个青云城蔓延开去。

大部分区域都是模糊的。但有几个地方,格外“清晰”。

城主府的书房,楚天明和林清雪又在里面。没点灯,只有压抑的争吵声。

“……必须尽快找到城主印!没有那东西,名不正言不顺!”是林清雪的声音,带着焦躁。

“清雪,稍安勿躁。”楚天明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透着不耐,“老东**得深,需要时间。当务之急,是稳住城内局势。那几个老家伙,最近似乎不太安分。”

“还不是你!说什么万无一失,现在倒好,‘幽都之主’?哪冒出来的?是不是你那边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楚天明断然否定,语气阴冷,“知道那件事的,除了你我,都已经是死人了。这‘幽都之主’,装神弄鬼罢了,或许是哪个漏网之鱼,想趁机搅混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查?怎么查?黑市那边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那‘幽都之主’黑袍遮面,来去无踪,一语就救了快被你家铺子逼死的王老西!”

王老西?我想起来了,那个在暗巷里绝望等死的小商人。

“一个快破产的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楚天明不屑,“倒是你,清雪,最近心浮气躁,很容易被人利用。”

“我……”林清雪语塞,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不安。

我的神识水一样流过,没有停留。吵架?挺好,继续。

神识继续向外蔓延,掠过灯火通明的街区,掠过寂静的小巷,最后,停留在城南一处略显破败的宅院里。

王老西正对着他病弱的妻子手舞足蹈,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娘子!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他压低了声音,却抑制不住激动,“那位……那位‘幽都之主’大人,真是神人!我就按他说的,去了城西枯井,果然……果然找到了楚将军想要吞并咱家铺子的契书底稿!还有他勾结四海商会压价的证据!”

床上的妇人咳嗽着,眼里满是担忧:“当家的……这……这东西是拿到了,可咱们怎么敢拿出来跟楚将军对抗啊?那不是找死吗?”

王老西脸上的喜色褪去,换上挣扎:“可是……没有这东西,咱们也是死路一条啊!楚将军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幽都之主既然指点我们,说不定……说不定会帮人帮到底?”

妇人沉默了很久,才虚弱地说:“那……咱们总得表示表示吧?听说这些高人,都讲究缘法……”

王老西一咬牙:“我把家里祖传的那块暖玉当了!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据说能安神……就当是谢礼!我这就去放在那位大人说的地方!”

我的神识扫过王老西从箱底翻出的那块玉佩。成色很一般,但……有意思的是,上面竟然附着极其微弱的信仰愿力。虽然斑驳,但对目前神魂受损的我来说,不啻于久旱甘霖。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心念一动,一缕极细微的神识印记,附着在了那块暖玉上。王老西蹑手蹑脚地将玉放在了暗巷里。

几乎在他离开的瞬间,我的神识便卷着那块暖玉,穿透层层阻碍,回到了棺内。玉佩入手温润,那丝微弱的愿力缓缓渗入我的神魂,如同干涸的土地淋了场小雨,虽然量少,却带来了难得的舒缓。

不错。这买卖,做得。

尝到了甜头,我的神识再次出动,这次目标明确——城主府内,那个总是低着头,默默做事,却在楚天明下令清理“姑爷遗物”时,偷偷藏起我一件旧袍子的老管事,福伯。

夜深人静,福伯独自在柴房旁的小屋里,对着一盏油灯发愁,手里摩挲着一块残缺的玉佩,低声念叨:“城主……老奴无能啊……姑爷死得不明不白,楚将军他……狼子野心,大**又……唉……”

我的神识在他耳边凝聚成线,声音缥缈,如同夜风:

“忠仆念旧主,难得。”

福伯一惊,差点打翻油灯,骇然四顾:“谁?!”

“故人将归,证据未灭。”我继续用那种空洞的调子说道,“西偏院,废井之下,或有遗珠。”

福伯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起来:“你……你是……姑爷……?”

我没有回答。神识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福伯一个人坐在屋里,脸上惊疑不定,恐惧和微弱的希望交织着。

第二天,我的神识“看”到福伯借口清理杂物,在西偏院那口早就废弃的枯井边徘徊了许久。最终,他趁人不备,用绳子吊下去,摸索了好一阵子。上来时,他怀里紧紧揣着个沾满泥污的小布包,脸色激动又惶恐。

那里面,是楚天明之前派人处理几个“不听话”的府中老人时,不小心遗落的一块令牌一角,上面还残留着楚天明亲卫特有的灵力印记。这东西,虽然不足以扳倒楚天明,但却是根能让他肉疼的刺。

福伯拿着那布包,在屋里转了半天圈,几次走到门口,又缩了回来。上报?给谁上报?大**现在完全信任楚将军。不报?这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最终把布包塞进了炕洞最深处,决定再看看。毕竟,那个“声音”是敌是友,还说不清。

而另一边,楚天明派去黑市调查的人,果然一无所获。所有关于“幽都之主”的描述,都是黑袍,模糊,神秘,找不到任何实体线索。这让他更加烦躁。

“废物!都是废物!”书房里,传来他压抑的低吼,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林清雪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眼神复杂,第一次,没有立刻进去安慰。

我的神识收回棺内。

暖玉贴在胸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滋养着残魂。

鱼饵已经撒下,鱼儿开始不安了。

福伯找到了证据,但他在犹豫。这很好,犹豫,就意味着他不再是铁板一块。

楚天明感觉到了威胁,却找不到来源,这会让他的行动露出更多破绽。

棺材里很黑,很安静。

但我能感觉到,这潭死水,已经开始动了。

深夜,城主府书房,楚天明对着心腹低声下令:“……那个王老西,还有他全家,处理干净。至于‘幽都之主’……既然他喜欢装神弄鬼,那就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心腹领命而去,身影融入夜色。而棺中我嘴角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