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法庭上的冷脸法槌敲在深色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一块石头砸进李明紧绷的神经里。他坐在原告席,
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质衬衫——这是他前年升职时买的,版型挺括,
只是今天领口被他攥得有些变形。左手心里,亲子鉴定报告的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报告上“排除亲生血缘关系”那行字,像烧红的针,每次视线扫过,
都能扎得他指尖发麻。“李明,你坚持以‘夫妻感情破裂’为由提起离婚诉讼,
并且要求被告周芸返还十年间孩子的抚养费,共计人民币28万6千元,对吗?
”法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法庭特有的严肃,在空旷的审判厅里回荡。
李明抬起头,喉结用力滚了滚。他的目光先落在对面的被告席上,周芸就坐在那里。
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
是去年她生日时他陪她在商场买的;指甲上涂着豆沙色的指甲油,
也是上周他下班路过便利店,顺手带回来的——当时周芸还笑着说“这个颜色显白”,
现在那双手正死死绞着裙摆,指甲缝里还能看到一点没擦干净的豆沙色,像一道刺目的嘲讽。
“是。”他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哑,像是喉咙里卡了沙。说完,他没再看周芸,
而是将视线转向旁听席。旁听席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大多是双方的亲戚。
周芸的母亲坐在第一排,正用手帕抹眼泪,
嘴里还小声念叨着“造孽”;他自己的老父亲坐在角落,背挺得很直,头发花白,
却没看他,只是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的木质手柄——父亲用了五年,
表面磨得发亮。李明的目光最终停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西装是意大利牌子,去年部门团建时他见过同款,价格抵得上他半个月工资。
男人头发梳得整齐,发胶把碎发都固定住,露出饱满的额头;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此刻,男人正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只是在听到“28万6”这个数字时,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李明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这个男人叫张涛,是他同部门的同事,职位比他高一级,
挂着“高级工程师”的头衔。上周二晚上,他们还一起在公司加班到十点,
张涛还拍着他的肩膀说“老李,这个项目多亏你,
回头我跟领导申请给你加绩效”;加班时张涛买了两杯冰美式,还特意多放了糖,
说“知道你不爱喝苦的”。谁能想到,
就是这个每天跟他一起讨论代码、一起吐槽客户的“好同事”,会是藏在他婚姻里的蛀虫?
李明垂下眼,手指又攥紧了那份报告。他想起一个月前,
**老陈给他发的照片——照片里,张涛搂着周芸的腰,两人站在一家西餐厅门口,
周芸笑得眉眼弯弯,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而那天,
周芸跟他说“花店搞团建,晚点回来”。法庭上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周芸突然哭出了声,
不是嚎啕大哭,是压抑的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李明!你疯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
“小远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28万6,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李明没抬头。他知道周芸在等他心软,就像过去十年里,每次他们吵架,她只要一哭,
他就会主动低头——他是工科出身,嘴笨,不会说软话,每次都只能默默去厨房煮碗面,
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吃完,矛盾就过去了。可这次不一样。
他的指尖又触到报告上那行冰冷的字,
想起小远住院时护士说的那句“孩子是A型血”,
想起衣柜里那件绣着“ZT”的衬衫,
想起停车场里周芸递给张涛的那个信封……那些碎片像拼图一样,
在他心里慢慢拼出一个丑陋的真相,堵得他连呼吸都觉得疼。“法官,”李明深吸一口气,
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提交的证据里,
亲子鉴定报告、被告与第三方的亲密照片、以及被告用夫妻共同财产补贴第三方的转账记录,
这些都能证明……”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张涛的咳嗽声打断了。张涛从座位上站起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对法官说:“法官同志,我是李明和周芸的朋友,
我能不能说两句?”李明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朋友?他想起小远每次见到张涛,
都会甜甜地喊“张叔叔”,想起张涛每次来家里,都会带最新款的玩具,
想起周芸总说“张涛是个热心人”——原来这些所谓的“热心”,
全是包裹着谎言的糖衣。法官看了眼张涛,又看了眼李明,
轻轻摇了摇头:“旁听人员不得随意发言,有问题请通过**人提交。
”张涛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慢慢坐回座位。坐下时,他的目光与李明撞了个正着。
镜片后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像一根细针,
轻轻刺了李明一下。李明别开视线,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这场诉讼只是开始。
藏在心里的秘密——那个关于“妻子出轨、孩子非亲生、张涛不仅是同事”的秘密,
今天过后,就要彻底摊在阳光下了。第二章医院里的惊雷三个月前的那个周五,
夏天的燥热还没褪去,傍晚的风里带着一股潮湿的闷。
李明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小时的项目评审会,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周芸”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评审会刚结束”,就听到周芸带着哭腔的声音:“李明!
你快回来!小远肚子疼得厉害,我们现在在儿童医院!”李明的脑子“嗡”的一声,
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差点掉在地上。小远今年虚十岁,上小学三年级,平时身体很好,
很少生病。早上出门时,孩子还蹦蹦跳跳地跟他说“爸爸,
今天要记得给我买奥特曼卡片”,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他一边往电梯口跑,
一边问:“怎么回事?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不知道啊,下午老师打电话说小远肚子疼,
我接他回家,刚到家就疼得打滚,我赶紧送医院,医生说可能是阑尾炎,要马上手术!
”周芸的声音越来越急,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李明,你快点,
我一个人害怕……”李明挂了电话,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关,就往楼下跑。他开着车,
闯了两个红灯,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儿童医院。
医院急诊楼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李明刚冲进大厅,
就看到周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挂着泪,看到他来,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李明,你可来了!医生说要马上手术,
但是小远的血型有点特殊,需要家属献血……”“献血?我来!”李明没等她说完,
就撸起袖子。他是O型血,万能供血者,以前单位组织献血,他每次都报名,
献血证都攒了三本。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过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戴着粉色的护士帽,
脸上还带着点稚气。她看了眼李明的胳膊,又低头翻了翻病历本,
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先生,您确定要献血吗?病历上写着,孩子是A型血。
”李明的手顿在半空,像是被冻住了。“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伸手抓着护士的胳膊,指尖用力,捏得护士“啊”了一声。“先生,
您轻点……”护士挣开他的手,揉了揉胳膊,又指了指病历本上的一行字,“您看,
这里写着孩子的血型是A型,是孩子妈妈刚才填的,应该没错。
”李明顺着护士的手指看过去,病历本上“血型”一栏,确实写着“A型”,
旁边还有周芸的签名,字迹歪歪扭扭,能看出当时她很慌乱。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他是O型血,周芸也是O型血——这个他记得很清楚,结婚体检时,
医生特意跟他们说过“你们都是O型血,以后孩子也只能是O型血”。
O型血的父母,怎么会生出A型血的孩子?“是不是搞错了?”他的声音开始发颤,
抓着病历本的手,指节都泛了白,“会不会是医院查错了?或者……或者是周芸填错了?
”“应该不会错,”护士摇了摇头,“我们入院时会查血型的,虽然还没出正式报告,
但初步检测是A型;而且孩子妈妈说,孩子以前接种疫苗时,登记的也是A型血。
”李明转头看向周芸。周芸站在旁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的眼睛,
只是小声说:“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当年接种疫苗的时候,人多,
说不定登记错了……”“记错了?”李明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疼得他喘不过气。接种疫苗是大事,周芸向来细心,怎么会记错?而且刚才护士明明说,
入院初步检测也是A型血。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探出头:“谁是李致远的家属?
手术同意书签一下,准备进手术室了。”周芸赶紧走过去,接过医生手里的笔,手抖得厉害,
签了三次才把名字签清楚。李明站在原地,看着周芸的背影,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越来越沉。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里,李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像一尊雕塑。
周芸坐在他旁边,偶尔跟他说句话,他都没听见,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护士的那句“孩子是A型血”,
还有“O型父母不能生出A型孩子”的常识。晚上十点多,手术结束,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孩子没事了”。李明跟着护士去病房看小远,孩子还在昏迷,
小脸苍白,嘴唇干裂。他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的脸——小远的眼睛像周芸,双眼皮,
长睫毛;鼻子却有点塌,不像他,也不像周芸;还有下巴,尖尖的,
他和周芸都是方下巴……以前他总觉得“孩子随妈很正常”,现在再看,
却觉得每一处都透着陌生。那天晚上,他在病房守了一夜。周芸靠在折叠床上睡着了,
呼吸很轻。李明没睡,他拿出手机,
在搜索栏里输入“O型血父母能生出A型血孩子吗”,屏幕上跳出的答案,
像一把把刀,扎进他的心里。“根据血型遗传规律,O型血的基因型为ii,
父母双方均为O型血时,孩子的基因型只能是ii,即O型血,
不可能出现A型、B型或AB型血。”“若父母均为O型血,
孩子却为其他血型,需考虑是否存在血型检测错误、抱错孩子或非亲生血缘关系等情况。
”李明盯着屏幕,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发酸。他关掉手机,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小远,
又看向熟睡的周芸,心里第一次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他疼了九年的孩子,
可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
疯狂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第三章衣柜里的陌生衬衫从医院回来后,
日子像往常一样过着。李明还是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给小远做煎蛋和牛奶,
送孩子上学后去公司上班;晚上六点下班,顺路买些菜回家,
帮周芸做饭、洗碗;周末的时候,带小远去公园放风筝,或者去商场买玩具。
周芸也像往常一样,每天送小远上学后去小区门口的花店忙碌。花店,规模不大,
主要卖些鲜切花和盆栽。十一年前,她就在他公司楼下的花店打工,认识一年后,他们结婚。
婚后很快有了孩子,虽然是早产儿,但很健康。儿子上小学了,她重操旧业,
在小区旁边开了花店,生意还算可以。偶尔,她还会跟李明聊起花店的趣事,
比如“今天有个小伙子买了九十九朵玫瑰,说是要求婚”,
或者“隔壁单元的张阿姨又来买绿萝了,说家里的绿植就属我们家的养得好”。
一切看起来都和过去十年没什么不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只有李明知道,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白天在公司写代码时,会突然走神,
想起医院里护士的话;晚上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周芸的呼吸声,
会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早就知道”;甚至在给小远讲故事时,看到孩子的脸,
都会下意识地对比“哪里像自己,哪里不像”。他没敢声张。他怕这只是一场误会,
怕自己的猜测会毁掉这个家——他是出身普通,最向往的就是安稳温馨的家。
现在他全有了,有房子,有工作,有妻子和孩子,他很满足,他不想失去这一切。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不停生根发芽。他开始偷偷观察周芸。他发现,
周芸最近接电话时,总是会走到阳台,还会刻意压低声音;晚上睡觉前,
她会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以前她从不这样;有时候他加班晚回家,
会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这些细微的变化,像一根根细针,不断刺着李明的神经。他开始翻周芸的手机。
周芸的锁屏密码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20130520,这个密码用了九年,
从没变过。他趁着周芸去洗澡的时候,打开她的手机。微信里,
聊天记录大多是花店的客户和小区的邻居,没什么异常;相册里,全是小远的照片,
从出生到现在,满满当当存了十几个文件夹;购物记录里,除了孩子的衣服、玩具,
就是家里的日用品,偶尔有几件她自己的衣服,也都是几十块钱的平价货。李明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许真的是医院检测错了,也许小远的血型就是个意外。
直到一个周六下午。那天周芸说要整理衣柜,把夏天的衣服收起来,秋天的衣服拿出来。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李明帮忙。衣柜在主卧的墙角,是定制的,分上下两层,
上层放被子,下层放衣服,中间还有几个抽屉,放内衣袜子。李明负责把上层的夏装拿下来,
叠好放进收纳箱。他弯腰的时候,手肘不小心撞到了衣柜最底层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收纳盒——这个盒子他以前没见过,看起来很旧,上面落了层薄灰。
“这里面是什么?”他顺口问了一句。正在叠衣服的周芸手顿了下,
声音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一些旧衣服,好几年没穿了,一直没舍得扔。
”李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蹲下身,把收纳盒拉出来。盒子是塑料的,黑色,
上面有个搭扣。他打开搭扣,里面果然放着几件旧衣服,大多是周芸结婚前穿的,
款式已经过时了。他伸手翻了翻,突然摸到一件硬挺的布料。那是一件衬衫,灰色的,
材质是纯棉的,摸起来很舒服。他把衬衫拿出来,展开一看,是件男士衬衫,
领口处绣着两个英文字母——“ZT”,用的是银色的线,在灰色布料上很显眼。
李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认得这个缩写。张涛的英文名是ZhangTao,
公司的工牌上,邮箱地址,甚至连他电脑的用户名,用的都是“ZT”这个缩写。
而且这件衬衫的款式,他记得很清楚——去年公司年会,张涛就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当时他还跟张涛开玩笑说“这衬衫挺贵吧,看着就不一样”,张涛笑着说“朋友送的,
不值钱”。李明拿着衬衫,手指在“ZT”两个字母上反复摩挲。
衬衫的尺码是175/92A,他穿180的,周芸更穿不了,显然是男士的。
而且这件衬衫看起来很新,领口没有磨损,袖口也没有起球,不像是放了很久的旧衣服。
“这是谁的衣服?”李明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转头看向周芸。周芸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快步走过来,想把衬衫抢过去:“就是……就是以前一个朋友的,
放在“就是……就是以前一个朋友的,放在这儿忘了扔。”周芸的声音发颤,
伸手去抢衬衫的动作却很急切,指尖碰到布料时,还下意识地攥紧了。李明侧身躲开,
没让她拿到。他盯着周芸的眼睛,那双眼以前总带着温柔,现在却写满了慌乱,
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哪个朋友?”他追问,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是张涛吧?
”周芸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只是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李明。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李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拿着衬衫,指尖冰凉,布料上的“ZT”字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疼。
他想起张涛每次来家里时的场景——张涛会主动跟小远玩,会帮周芸做饭,
会跟他聊工作上的事,甚至在他加班晚归时,还会“顺路”送周芸和小远回家。
以前他觉得张涛是个热心肠的同事,现在想来,那些“顺路”和“热心”,
全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张涛看小远的眼神,不是同事对朋友孩子的喜欢,
而是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张涛帮周芸做家务时的熟练,也不是偶然,
而是早就熟悉了这个家的布局。“为什么?”李明的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周芸,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这件衬衫,他什么时候落在这儿的?
”周芸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衣柜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李明,
你别问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李明重复着这句话,
心里的火气像被浇了油,瞬间烧了起来,“你把他的衬衫藏在衣柜最底层,还说不是故意的?
你每天跟他见面,跟他打电话,还拿着我们的钱给他花,这也是不是故意的?
”老婆在婚后与张涛藕断丝连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想起前几天,
周芸说花店要进货,找他要了三万块钱。当时他没多想,直接转了过去,现在想来,
那笔钱说不定根本没用来进货,而是给了张涛。还有上个月,周芸说小远要报兴趣班,
又要了五千,他现在也开始怀疑,那笔钱的去向。周芸捂着脸,哭得更凶了:“李明,
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跟他断了,以后再也不联系了,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好好过日子?”李明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陌生。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爱了十年、疼了十年的妻子,是他想携手过一辈子的人,可现在,
她却用谎言编织了一张大网,把他困在里面,困了整整十年。他手里的衬衫变得沉重起来,
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起小远熟睡时的脸,
想起孩子喊他“爸爸”时的声音,
想起自己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他每天加班到深夜,就是为了多赚点钱,
让周芸和小远过得好一点;他舍不得买新衣服,
却愿意给周芸买几千块的项链;他记得小远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节日,
却连自己的生日都经常忘记。可这一切,在真相面前,都成了笑话。“机会?
”李明苦笑了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周芸,十年前你选择跟我结婚的时候,
就该想清楚。你既然选择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他藕断丝连?你把我当什么了?
把这个家当什么了?”周芸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她的哭声像针一样,
扎在李明的心上,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看着衣柜里的衣服,看着床上的被子,
看着这个他亲手布置的家,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个家,
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李明把衬衫扔在地上,转身走出卧室。他不想再看到周芸,
不想再听到她的哭声,更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谎言的家里。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他打开通讯录,
翻到一个备注为“老陈”的号码——这个号码是他前几天在网上找的,
是一家**事务所的联系方式。当时他还犹豫要不要联系,现在,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拨通了老陈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您好,
陈侦探事务所,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我……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李明的声音发颤,却很坚定,“调查我妻子和我一个同事的关系,还有……我想知道,
我儿子是不是我亲生的。”挂了电话,李明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周芸在卧室里压抑的哭声传来。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
闪过过去十年的点点滴滴——结婚时的誓言,小远出生时的喜悦,
一家人去旅游时的欢笑……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温暖的回忆,现在却像一把把刀,
扎得他鲜血淋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这个家还能不能保住,
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他只知道,他必须查清楚真相。就算真相再残酷,
他也想知道,这九年婚姻,到底是一场真心的陪伴,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第二天早上,
李明像往常一样起床,送小远上学。小远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奥特曼卡片,
兴奋地跟他说:“爸爸,张叔叔昨天说要带我去游乐园,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他看着小远天真的脸,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爸爸最近很忙,下次再去吧。”他强装镇定,
声音却有些不自然。小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低下头,小声说:“好吧。”送完小远,
李明直接去了公司。他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张涛坐在座位上,正对着电脑写代码。
张涛看到他,笑着站起来:“老李,早啊,昨天整理的代码我看了,写得不错。
”李明看着张涛的笑脸,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想起昨天在衣柜里看到的衬衫,
想起周芸的眼泪,想起小远的话,真想冲上去问问张涛,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家庭,
为什么要欺骗他。可他忍住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没有证据,
没有办法证明张涛和周芸的关系,更没有办法证明小远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能等,
等老陈的调查结果,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谢谢。”李明的声音很冷淡,
没再跟张涛多说一句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
屏幕上的代码像天书一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脑子里全是昨天的场景。中午吃饭的时候,
张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一起去楼下吃午饭啊?新开了一家川菜馆,
味道不错。”李明抬头看了看张涛,张涛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里没有丝毫异常。
如果不是知道了那些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跟张涛一起去吃午饭,一起聊工作,
聊生活。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李明低下头,
假装看手机,避开了张涛的目光。张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行,我自己去了,
回头给你带杯奶茶?”“不用了,谢谢。”李明的声音依旧冷淡。张涛没再说什么,
转身走了。看着张涛的背影,李明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张涛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跟他称兄道弟。
这个不能向人倾诉的秘密让他内心愤恨,又无处发泄。接下来的几天,
李明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送小远上学、放学,只是他不再跟周芸说话,
也不再跟张涛有过多的交流。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可一到晚上,那些可怕的猜测就会涌上心头,让他彻夜难眠。周三下午,
老陈给李明发来了一条微信,附带几张照片。李明赶紧躲到楼梯间,打开微信。照片里,
周芸和张涛站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张涛搂着周芸的腰,周芸靠在张涛的肩膀上,笑得很开心。
还有一张照片,是周芸从银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上车后把信封递给了张涛。
最让李明心痛的是,还有一张照片,是张涛带着小远去游乐园,小远坐在张涛的肩膀上,
手里拿着棉花糖,笑得像朵花。李明看着照片,手指冰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照片里的场景,像一把把刀,扎进他的心里。他知道,老陈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真相就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他再自欺欺人。他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
给老陈回了一条微信:“麻烦你,帮我做一份亲子鉴定,我要确定小远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李明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他的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四章**的调查结果李明跟老陈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在公司附近的一条小巷里,人不多,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李明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