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月强扯出一抹苦笑:“皇家供奉的碑,是先帝太妃。”
小春不解:“先帝太妃不就是您吗?”
她握紧刻刀。
她的前半生是宋氏嫡女灵月,后半生是先帝的太妃,是姜朝唯一一位殉葬的朝天女。
唯有死后,才能是她自己宋灵月。
她想为自己立个衣冠冢,刻着刻着,心中蓦地涌上悲凉。
可悲的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刻。
……
最终宋灵月只能刻上宋氏女三个字。
字刻完了,天也已亮了。
宋灵月请旨出了宫。
此身不由己,她却想在城外翠云廊给自己立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
回望此处,翠绿不再,白雪覆盖。
犹记得十六岁的晏则礼与她同乘一马,他扯着缰绳,她靠在他怀里。
他就指着这片翠绿的山林,兴奋与她说:“阿月,待日后我们成了婚便在此处开府。”
“我替你劈木做秋千,闲暇时我来钓鱼,你烹饪,好不恣意。”
宋灵月仿佛看见,晏则礼拿着鱼饵就站在湖泊旁,笑着和她说:“阿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了。”
不觉间,嘴角荡开了笑意。
再抬眸,什么都不见了,那湖泊处早已冰封成冰。
宋灵月黯然了眸子。
曾经亲手选定的新婚府邸,如今,成了她的埋骨地。
宋灵月转身上了马车,车轿缓缓向前,却在北街寸步难行。
她掀开帘子去看,笑嘻嘻的喜婆给她塞了一把喜糖:“姑娘,沾沾喜气!今儿晏相与宋**下定了,正沿街派发喜糖呢。”
轿子外,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宋灵月怔着接过:“真好啊,祝他们百年好合。”
接过喜糖,剥开糖衣,甜腻的滋味在唇内蔓延开来。
可怎么那么苦呢,浸痛了她的五脏六腑。
车一路颠簸,宋灵月只觉周身冷气逼人,冷到止不住发颤。
小春赶紧扶住她,声音哽咽:“太妃,您寒毒又发作了,我马上去叫太医!”
宋灵月牙关打着颤,无力回应她,只陷入了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