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镀金的笼子里，睡了一觉。

床很软，被子很轻。但我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全是教务处那张盖着红章的纸，还有同学和导师们冰冷的眼神。

我醒得很早。

天刚蒙蒙亮。

我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

太阳正在从地平线升起，给鳞次栉比的高楼镀上了一层金边。

城市醒了。

而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我洗漱完毕，打开衣柜。

里面已经挂满了衣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尺码，正好是我的。

我挑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穿在身上。

我走出房间。

客厅里很安静。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王姨正在准备早餐。她看到我，微笑着说：“江**，早上好。早餐马上就好。”

“早上好。”我有点不自在。

“先生已经去公司了。他让我转告您，您的‘工作’在书房。”她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方向。

“谢谢。”

我吃过早餐，一个人，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没关。

我推门进去。

然后，我愣住了。

这哪里是书房。

这简直是一个……实验室。

或者说，一个机械的王国。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和精密的零件。

墙上挂满了设计图纸。从无人机到复杂的发动机结构。

另一边，是几台顶级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流。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房间最里面的那个玻璃柜。

柜子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从最古老的螺旋桨飞机，到最先进的隐形战斗机。

每一架，都做得栩栩如生。

我慢慢走过去，像个闯进圣地的朝圣者。

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

我喜欢看机械运转时那种精密的、充满力量的美感。我喜欢听发动机的轰鸣。

我的天赋，我的【超空间建模】，也是因为这份喜欢才被激发出来的。

我可以在脑子里，把任何一个机械拆开，再装回去。可以模拟它运转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的天赋。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玻璃柜。

“喜欢？”

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凌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

他今天没穿昨天那件黑色大衣。穿了一身休闲的灰色居家服。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感觉。

但他身上的气场还是很强。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走进来，走到我身边。

“这些都是我的收藏。”他说。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模型，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光。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工作’？”我问。指了指这个房间。

他摇了摇头。

“不完全是。”

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个平板电脑，递给我。

“这是你的工作。”

我接过平板。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文件。

标题是：“关于‘天穹1号’无人机原型机失控故障的分析报告”。

我往下翻。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几次事故的详细记录。还有几张无人机坠毁后的残骸照片。

“天穹1号”，天穹集团最新一代的察打一体无人机。据说代表了国内无人机技术的最高水平。

但它在几次测试中，都出现了原因不明的失控，最终坠毁。

“我们最顶尖的工程师团队，花了三个月，都没找到问题出在哪。”凌彻的声音很平静。

“所以呢？”我还是没明白。

他看着我。目光很锐利，像要把我看穿。

“我查过你，江念。”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在大学期间，独立完成的几个小型无人机设计，非常有才华。你的毕业设计，那个基于空间算法的自动规避系统，更是天才之作。”

“那又如何？那些东西，现在都成了我盗用他人成果的‘罪证’了。”我的语气有点冷。

“我不信。”他说得很干脆。

“你信不信，不重要。证据在那。”

“那些是伪造的。”

“我知道。”

我愣住了。

“你知道？”

“嗯。”

“那你……”

“我之所以没插手，是想看看，你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探究。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虫子。

“现在，我看到了。”他继续说，“你很倔强。也很好强。”

他把平板又往前递了递。

“我查过你，你不是小偷，你是天才。”

“现在，证明给我看。”

他说。

“找出‘天穹1号’的致命缺陷。”

我看着平板上的数据，又看看他。

我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要包养我。

他也不是要报复我。

他要的是……我的脑子。

他要我，用我的天赋，为他解决这个难题。

“如果我做不到呢？”我问。

“那就留在这里，直到你做到为止。”

“如果我做到了呢？”

“我帮你洗清所有冤屈。还你清白。”

他的条件，很诱人。

也很……残酷。

他把我的清白，当成了一场交易。

我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好像他笃定，我一定能做到。

我心里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倔强，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好。

我接下你这个挑战。

“我需要一台电脑，和所有相关的原始数据。”我说。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凌彻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真正的笑容。

很浅，但很好看。

“它们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