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那晚之后,“月光舞者”耳环成了陈清辞所有公开亮相中最常佩戴的饰品。而她和江枕鸿的恋情,也如同这对耳环一样,迅速占据了港岛所有娱乐版面的头条。
“江大状豪掷千金,搏红颜一笑!”
“影后陈清辞名花有主,与律政翘楚共沐爱河!”
“独家直击:江枕鸿陈清辞浅水湾甜蜜共筑爱巢!”
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配图或是拍卖会那晚江枕鸿为她披上外套的瞬间,或是两人在餐厅低调用餐被狗仔捕捉到的侧影,又或是江枕鸿的黑色宾利驶入陈清辞所住公寓地下车库的模糊画面。
流言蜚语如同维多利亚港的海雾,弥漫开来,将两人紧紧包裹。
陈清辞的工作室电话几乎被媒体打爆,经纪人芳姐应付得焦头烂额,却也在私下里拉着陈清辞的手,忧心忡忡:“清辞,江枕鸿那个人……背景太复杂,你确定了吗?”
陈清辞正对镜试着一套高定礼服,闻言,拿着耳环的手顿了顿,镜子里映出她明媚依旧,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光彩的脸庞。她转过身,唇角扬起一个甜蜜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芳姐,他很好。”
很好。是的,在陈清辞看来,江枕鸿确实很好。
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想吃的某家老字号糖水,在深夜收工后,带着还冒着热气的保温盒出现在她楼下。
他会在她因为拍戏压力大,情绪低落时,安静地陪在她身边,递上一杯温水,或是用他那把低沉悦耳的嗓音,为她念一段枯燥的法律条文——他说,这能助眠,而她竟真的在他平稳的声线里渐渐安心。
他会在她出席重要活动前,仔细审视她的着装,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在欣赏她时,会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
他体贴,周到,尊重她的事业,也从不过多干涉她的私人空间。他完美得像个设定好的程序,满足了一个恋爱中女人对伴侣的所有幻想。
除了……他似乎从不带她进入他真正的核心圈子,尤其是他的家庭。
陈清辞也曾试探着问过:“枕鸿,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那时,他们正在他位于浅水湾的顶层公寓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敌海景,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江枕鸿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份厚厚的案卷,闻言,抬起头,夕阳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幽深。
他放下文件,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发顶,目光却投向远处逐渐沉入海平面的落日。
“他们……观念比较老派,可能会给你压力。”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疏离,“再等等,好吗?我不想你受委屈。”
他的语气那样温柔,带着全然的维护,陈清辞心头那点小小的疑虑,瞬间被熨帖了。她甚至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够体谅他。她反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江枕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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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家老宅。
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江父江震霆将一份娱乐报纸重重摔在红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头版正是江枕鸿与陈清辞在餐厅被拍到的照片。
“胡闹!”江震霆脸色铁青,“你看看他!像什么样子!跟一个戏子搅和在一起,闹得满城风雨!林先生昨天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江母坐在一旁,眼圈泛红,手里捏着佛珠,喃喃道:“枕鸿他……他也许只是一时新鲜……”
“一时新鲜?”江震霆冷哼一声,“他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报复我们提林家的事!”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一直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小儿子,江枕鸿同父异母的弟弟,江慕辰。“慕辰,你哥最近在律所怎么样?”
江慕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恭顺:“爸,哥最近接了几个大案,都很顺利。至于私事……我不太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那位陈**,确实很出名。”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恰到好处地拱起了江震霆更大的怒火。
“出名?哼!我们江家需要靠一个戏子来出名吗?!”江震霆喘着粗气,“你告诉他,赶紧跟那个女人断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江慕辰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应道:“是,爸,我会试着跟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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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枕鸿的律所,位于中环最顶级的写字楼顶层。视野开阔,装修风格极简而冷硬,一如他办公时的状态。
江慕辰敲门进来时,江枕鸿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蜿蜒的车流。夕阳的余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孤绝的味道。
“哥。”江慕辰唤了一声。
江枕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爸看到了那些新闻,很生气。”江慕辰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下,“他让你……尽快处理干净。”
江枕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处理?怎么处理?陈清辞是正当红的明星,不是可以随意打发的东西。”
“哥,你知道爸的意思。”江慕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真诚的担忧,“林家那边……不好交代。而且,那个圈子的人,复杂得很,我怕你……”
“怕我什么?”江枕鸿打断他,唇角勾起那抹惯常的、温和的笑意,眼神却锐利如刀,“怕我被美色所惑?还是怕我……玩火自焚?”
江慕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我只是担心你。”
“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江枕鸿重新转向窗外,语气淡漠,“我的事,自有分寸。”
江慕辰沉默了片刻,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好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江枕鸿一个人。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只剩下全然的冰冷。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陈清辞刚刚发来的**照。她似乎刚结束一个通告,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颈间的帕拉伊巴碧玺项链熠熠生辉。
他指尖划过屏幕,摩挲着照片上那张明媚的笑脸,眼神幽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是他棋盘上,最漂亮,也最合适的一颗棋子。用来抵挡家族的逼婚,用来挑衅那令人作呕的权威,也用来……麻痹他自己。
只是,这颗棋子,似乎比他预想的,更要鲜活,更要……灼手。
他收起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夜幕已然降临,港岛的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进他心底那片荒芜的冰原。
幕已拉起,戏正上演。只是不知,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虐恋大戏,最终落幕时,站在台上的,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