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声伴心斋:姜临清的清虚破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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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我需要知道这个‘修行计划’的具体要求。”姜临清睁开眼时,眼底的锐利淡了些,多了几分被疲惫磨出来的沙哑,“每天的日程安排是什么?能不能带工作设备?体验报告的考核标准是什么?”

陈岚松了口气,连忙从文件夹里拿出打印好的日程表递过去:“清虚观的要求很严格,每天早上五点半晨钟,六点到七点晨练,七点半素斋,上午要么打坐诵经,要么做些简单的劳作,下午是道长讲课或者自由活动,晚上九点暮鼓之后就要熄灯——手机、电脑都要上交,只能留一个备用机应急。”

“上交电子设备?”姜临清的声音又冷了下来,指尖在日程表“打坐诵经”四个字上划过,指甲几乎要把纸戳破,“没有手机和电脑,我怎么处理工作?北美项目还等着我去谈,国内团队遇到问题找谁?”

“姜总,这正是CEO希望的。”陈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高管把自己逼得太紧,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才会出现亚健康问题——这次修行,就是强制大家‘停机’,彻底脱离工作环境。至于工作,CEO已经安排了副手暂时接手,您只需要在出发前把关键事项交代清楚就行。”

“强制停机?”姜临清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她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停机”,只有“加速”“冲刺”“突破”。她想起刚进公司时,为了拿下第一个项目,连续三天没合眼,最终在客户面前完美呈现方案的那一刻,她以为那就是成功的滋味;可现在,公司却告诉她,她这种“成功”是错的,需要靠“修行”来纠正。

指尖划过“简单劳作”的字样,她想象着自己在深山里扫地、砍柴的样子,只觉得荒谬——她管理着上百人的团队,经手过上亿的投资项目,习惯了用PPT和数据说话,习惯了在会议室里运筹帷幄,现在却要去做这些连实习生都不会碰的杂活?这简直是对她十年职业生涯的否定。

“体验报告呢?考核标准是什么?”她接着问,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考核标准宽松,她或许能应付一下,随便写份报告交差。

“考核标准由清玄道长制定。”陈岚说,“CEO说,道长会根据每个人的‘心性变化’来打分,没有具体的量化指标,全看道长的判断。”

“没有量化指标?”姜临清彻底愣住了。她这辈子都在和“量化指标”打交道,KPI、OKR、ROI,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可见,可现在,她要去面对一个“全看判断”的考核?这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她可以掌控项目进度,可以预测市场走向,却无法掌控一个素未谋面的道长的“判断”。

胸口的悸动感再次袭来,这次她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连忙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开窗户,清晨的冷风灌进来,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汽,吹在脸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楼下的街道已经有了行人,早起的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路面,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隐约传来,一切都那么平静,和她办公室里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她想起最近的状态:失眠越来越严重,有时候要吞两粒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三四个小时,盯着天花板数羊,数到三千只还是清醒,最后只能爬起来改报告;胃口越来越差,午餐沙拉里的生菜叶子嚼了半天,咽下去像吞了碎玻璃;上次和母亲视频,母亲说她脸色太难看,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却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脱了。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成功的代价”,是每个职场精英都必须承受的,可现在,身体却在不断发出警告,告诉她,她已经快撑不住了。

“姜总,您还好吗?”陈岚走过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要不您先休息一下?我下午再过来和您谈?”

姜临清摇了摇头,转过身时,眼底的愤怒和抗拒已经被疲惫和无奈取代。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无法承受因为拒绝CEO的计划而影响KPI,更无法承受自己精心搭建的“成功大厦”出现一丝裂痕。

“下周一什么时候出发?”她听到自己说,声音有些沙哑,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的纽扣。

“早上八点,公司派车送大家去清虚观。”陈岚说,“总共五天,周五下午回来。”

下周一,刚好是她原定飞纽约的日子。姜临清闭了闭眼,心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喊着“不能去,项目要紧”,另一个却在说“你已经撑不住了,该停下了”。最终,那个“失控”的恐惧战胜了一切。

“好,我参加。”她点头时,感觉脖子像生了锈,“把地址和注意事项发给我,我会安排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