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新娘:总裁的白月光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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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宅回来后的几天,赵绮云觉得自己像个灵魂出窍的游魂。身体机械地做着该做的事,吃饭,睡觉,甚至和纪予安进行必要的对话,但魂儿好像还飘在那间堆满灰尘的阁楼里,粘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看什么都戴上了一层“滤镜”。

以前觉得纪予安是性格使然的沉默寡言,现在品出了别的味道。他那不是沉默,是心不在焉,是透过她在看别处的风景。

以前觉得他记得她所有生活习惯是种体贴,现在想想,那可能只是一种程序化的设定,就像给一个精心保养的玩偶穿上固定的衣服,无关痛痒。

甚至他书房里那本她一直没看懂、烫金封皮的诗集,现在都成了刺眼的证据。她偷偷又去看过,扉页上那个模糊的“S.H”缩写,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宋时徽……名字的缩写,对得上吗?她不敢深想,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这种无时无刻的猜忌和联想,快把她逼疯了。心里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又沉又闷,堵得慌。

这天早上,阳光好得有点过分,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餐厅照得亮堂堂的。纪予安坐在他对面的固定位置,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看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一切看起来和过去一年里的任何一个早晨没什么不同。

赵绮云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却一口也咽不下去。她看着纪予安被阳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心里那股邪火混着委屈,蹭蹭地往上冒。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煎熬?他凭什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静,或者说,来验证她那该死的猜想。

她放下勺子,陶瓷碰触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纪予安从平板上抬起眼,投来询问的一瞥。

赵绮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试探:“予安,天气热了,我想着…要不要把头发剪短点?利落些。”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纪予安拿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就那么零点几秒的停顿,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随即放下了杯子,目光落在她披散的长发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怎么突然想剪短?”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但赵绮云捕捉到了底下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就是觉得麻烦,夏天披着热。”她垂下眼,用勺子继续搅着那碗快冷掉的粥。

纪予安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对赵绮云来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长发适合你。”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别剪了。”

没有解释,没有商量,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她判了死刑。

“适合我?”赵绮云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弧度,“还是适合…你记忆里的某种样子?”

这话问得就有点带刺了,几乎算是撕开了那层礼貌的伪装。

纪予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东西,像是诧异,又像是被戳破什么的不悦。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语气淡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冷意:“你想多了,只是个人审美建议而已。”

他说完,便重新拿起平板,目光回到了屏幕上,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又是这样。用“你想多了”来堵她的嘴,用冷漠来结束对话。

赵绮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那零点几秒的停顿,那句不容商量的“长发适合你”,还有他此刻回避的态度……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无声地佐证着她的猜测。

她不是赵绮云,她是一个需要维持特定形象的、名为“赵绮云”的替代品。

这顿早餐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她推开碗,站起身:“我吃饱了。”

纪予安只是“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赵绮云转身离开餐厅,脚步有些虚浮。她没回卧室,而是径直走向了画室。这是这栋大房子里,唯一完全属于她的角落。

画架上还绷着一幅未完成的画,是之前心血来潮画的一片模糊的远山轮廓。现在看着,只觉得讽刺。她拿起画笔,蘸了浓浓的普兰色,近乎发泄地在那片灰白的山影上涂抹。颜料堆叠,覆盖,变得沉重而压抑。

画着画着,她发现自己无意识勾勒出的,竟然是老宅阁楼窗外的那片天空,阴沉沉的。

她烦躁地扔下画笔,走到窗边。楼下花园里,园丁正在精心修剪草坪,发出嗡嗡的声响。一切都井井有条,符合纪家的一切标准。可她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像个被摆错了位置的物件。

晚上,纪予安难得没有加班,回来得比较早。两人一起吃饭,气氛比早餐时还要沉闷。他似乎试图缓和一下,问起了她画室的进度。

“就那样。”赵绮云没什么谈兴。

“听说城东新开了一个画廊,主打当代艺术,有兴趣的话,周末可以去看看。”他提出建议。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有点开心,觉得他总算关心了一下她的爱好。但现在,她只觉得这又是一种程序化的“安抚”,就像给闹脾气的小孩一颗糖。

“再看吧,最近没什么灵感。”她淡淡地回绝了。

睡前,纪予安洗漱完,靠近她,手臂习惯性地想揽过她。这是他们之间算不上亲密但已成惯例的互动。

但这一次,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赵绮云猛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动作幅度不大,但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和突兀。

纪予安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抗拒,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眼神沉了下去,带着审视和明显的不悦,盯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气。一连串的异常,似乎终于让他失去了耐心。

赵绮云背对着他,蜷缩起来,拉高了被子,闷闷地说:“没什么,就是累了,睡吧。”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像实质一样钉在她背上,灼人。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关掉了他那边的床头灯,翻身躺下。

黑暗中,两人背对着背,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鸿沟。

信任的裂痕,一旦出现,就像瓷器上的裂纹,只会无声无息地蔓延,再也无法复原。赵绮云睁着眼,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微光,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有些东西,从她发现那张照片起,就彻底不一样了。

而纪予安,他或许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永远不会知道,那看似无理的“怎么了”,根源早在十几年前,一个她从未参与过的春天里,就已经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