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一样冲出林溪家，连夜开车去机场。

我买了最早一班飞往她老家的机票。

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我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飞机降落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我从未感到时间如此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我的凌迟。

我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李浩的话。

“她怕你因为这个不要她……”

“她每天都在吃药，每个月都忍着剧痛……”

“你这个自私的男人！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原来，我所以为的志同道合，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负重前行。

原来，我所以为的洒脱不羁，背后是她日复一日的痛苦和煎熬。

而我，这个被她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傻子，却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

我算什么男人！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下了飞机，我打了一辆车，直接报出了她身份证上的地址。

那是一个破旧的老城区。

车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了许久，才在一个斑驳的筒子楼前停下。

“师傅，就是这了。”

我付了钱，踉跄地冲下车。

这就是她长大的地方吗？

和我从小生活的优渥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户。

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油漆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

我抬起手，却迟迟不敢敲下去。

我该怎么面对她？

我该说什么？

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轻，太无力。

根本无法弥补我对她造成的伤害。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警惕地问道：“你找谁？”

“我……我找林晚。”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晚？”中年妇女皱起了眉头，“我们这没这个人啊。”

“不可能！”我急了，“她就是住在这里的！”

“小伙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房子是我家的，我们在这住了三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林晚。”

怎么会？

地址明明就是这里！

难道，林溪给我的地址是错的？

不，不可能。

“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林建国的人？”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了她父亲的名字。

“林建国？”中年妇女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老林家啊！他们家早就不住这了！”

“那他们去哪了？”我急切地追问。

“二十多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啊，是他们家大女儿，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脸在这待下去了，就举家搬走了。”

大女儿？

见不得人的事？

我的心，咯噔一下。

林晚，就是大女儿。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还能有什么事？”中年妇女撇了撇嘴，一脸鄙夷，“未婚先孕呗！肚子都大了，还没结婚，多丢人啊！”

“听说那男的，根本不认账，老林家两口子，气得差点没过去。”

“后来，孩子生下来，就送人了，他们一家，也连夜搬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

未婚先孕……

孩子送人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林晚她……她不是不能生吗？

李浩和林溪，为什么要骗我？

不，不对。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林晚突然想要孩子，就说得通了。

她不是想跟我生一个孩子。

她是想找回，她那个被送走的孩子！

所以她回了老家！

所以林溪才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真相！

一切，都串起来了。

一个更加残酷的真相，浮现在我眼前。

我所以为的谎言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另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巨大的秘密。

我的妻子，在我认识她之前，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二十年。

我们同床共枕了二十年。

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愤怒，羞辱，背叛……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我胸中，疯狂交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筒子楼的。

我像一个游魂一样，在陌生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溪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许久，才按下了接听键。

“姐夫，你……你见到我姐了吗？”林溪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冷地问道：“林溪，你为什么要骗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不能生，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她有过一个孩子，对不对？”

“你们姐妹俩，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是吗？”

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姐夫，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林溪急了，“我姐她……她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冷笑，“什么苦衷？是未婚先孕的苦衷，还是抛弃亲生骨肉的苦衷？”

“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林溪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当年我姐才二十岁！她也是被人骗了！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

“我爸妈思想传统，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逼着我姐把孩子送人，不然就要跟她断绝关系！”

“我姐当时，差点就自杀了！她有什么办法？”

“这些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那个孩子！她偷偷打听，偷偷去找，可是人海茫茫，哪里那么容易？”